王者归来之天路

王者归来之天路 > 三三O 前程

三三O 前程

    三三o  前程

    试试?还能是什么,无非又是二十藤条?星子愤愤地腹诽,半撅着嘴,带了几分不满地瞥了箫尺一眼,复转过头去不理他。  这神情倒把箫尺逗乐了,好久没看到他这种委屈的表情了,竟是颇为可爱。多少惨绝人寰的酷刑折磨都不曾让他皱一皱眉头,还真以为他是铁打的呢!

    耳听得箫尺轻轻叹了一声,声音里已敛了笑意:“唉……你如果真认为不合规矩。法不可自上废,要不,就照昨夜的规矩来?”

    他这几句话云淡风轻,倒把星子吓了个魂飞魄散,一脸惊慌地望着箫尺。昨夜只因星子自称了一句“罪臣”,箫尺便加罚了一百鞭,强令星子执刑。这对星子不吝世上最残酷之刑罚,远胜过良宵之毒发作的万般痛苦。大哥……大哥他还真是我的克星啊!

    星子如被人点了死穴,再不敢分辩一个字。箫尺拍拍床沿,抬一抬下颌,道:“还愣着做什么?要人来为你宽衣解带么?”

    星子低声应道:“是!”又道,“容臣更衣洗漱,以免污了陛下宝榻。”

    少时,星子更衣毕,重回到内殿榻前,除了鞋袜,小心翼翼地从床尾爬上御榻,于箫尺身侧躺下。感受着大哥熟悉的气息,却没有想象中的不自在,心中竟是一片宁静,如深山旷野,如瀚海大漠。幼时每年春天,箫尺回临海村授艺,星子从早到晚地缠着他,不愿归家,每当夜晚来临,就和他一起在简陋的山洞中过夜。箫尺会搂他在怀,给他讲故事,或是吹箫一曲,伴他入眠。离开箫尺后,那些夜晚便被星子深深地埋在记忆中,不敢轻易启封。没想到,今日又会如童年那般,重新躺在箫尺身边,一切都象是一场梦……

    星子情不自禁,悠然叹息一声,如秋风生渭水,无限感慨。箫尺问:“怎么了?”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星子低声道:“蒙陛下如此相待,臣……臣受宠若惊。”

    箫尺默然咬住嘴唇,“臣受宠若惊”,我能换来的,不过是这几个字……这是他的惩罚,我唯有忍耐……半晌,箫尺方道:“不早了,睡吧!明日还要辛苦你了!”说罢仍是挥掌灭了案上烛火,四周遂沉入宁静暗夜。

    星子本以为这一夜会辗转难眠,哪知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一觉沉沉,待醒来时,薄如蝉翼的熹光已透过了厚厚的窗帘,斑斑点点,映在榻前玉枕上。星子暗叫声不好,怎么得意忘形就睡过头了?还真是恃宠而骄了!转头果见箫尺已经醒了,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星子忙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胡乱套上衣服,理了理头发,于榻前跪下:“陛下万安,臣睡过头了,真是该死!”

    心无芥蒂才能安睡,箫尺颇觉安慰,自不会怪他:“动不动就请罪很有意思么?说过了没事就不用跪,你是没记性么?”

    箫尺虽是训斥,语气中却带着宠溺。星子讪讪站起,照惯例服侍箫尺洗漱更衣用膳,箫尺笑道:“有你天天在跟前,我还真不习惯旁人服侍了。”

    星子忙道:“臣求之不得。”

    箫尺饶有兴致看着星子:“求之不得?那你可得分身有术才行。”

    分身有术?大哥到底要派我什么差事?星子心痒难熬,却又不敢多问。箫尺监督星子用过早膳,又提醒他服药。末了,传旨备下厚礼,派人送去城外通江码头船上的霍克船长和罗德大夫。

    今日箫尺仍是在宫中卧床静养,不上朝,不见人。不久便又送来了一批奏折,箫尺命星子帮忙批阅。有了昨日的经历,今日星子便不再推辞,按部就班处理政务,服侍箫尺起居饮食,为他疗伤换药,晚间仍是与箫尺同榻而眠。

    如此过了三日,箫尺满背鞭伤虽尚未痊愈,但行动之间已可忍受,遂恢复了早朝。但箫尺仍借口身体不适,让星子留在宫中相助。星子虽无官爵名分,也不能出现在朝堂上,但朝中的大小事宜,箫尺皆与他商议。星子感激大哥信任,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虽对前途忐忑不安,但能日日相伴箫尺身边,为他分忧解愁,星子内心亦颇为欢喜。如果这是一场梦,星子宁愿沉睡其中,不要醒来。

    一日夜间,议事已毕,星子整理了奏折,正欲服侍箫尺就寝。箫尺忽递给星子一卷黄绢。星子展开,竟是箫尺亲笔手书的罪己诏!那通红的印鉴如一团火焰,点燃了星子的蓝眸,搅动万千波澜!天!本以为大哥已忘了此事,哪知他亦是言出必践!星子大惊,不敢多看,忙忙将黄绢卷好,捧在胸前,端端正正地跪下:“臣死罪,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箫尺有点不高兴了:“我说过,这罪己诏就算不昭告天下,也必须交给你,由你保管,以为警醒。”

    “陛下!”箫尺语气坚决,星子未开口已是满头大汗,“陛下乃一国之主,怎可为了臣一人而自贬自辱?”

    箫尺蹙紧眉峰,一言不发。星子捧着这份罪己诏,便如捧着燃烧的火炭,掌心滚烫,只恨不能即刻抽手。眼角余光环顾室内,我并无一定的居处,如何保管?此物事若落入外人手中,大哥的天威何在?若被父皇得知此事,加以利用,更是后患无穷!

    僵持了片刻,星子忽定下了个主意,遂叩首道:“陛下有旨,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箫尺以为他受了诏书,不疑有他。哪知星子捧了黄绢起身,箫尺尚未回过神,但见眼前如一道闪电划过,星子已将那黄绢置于寝殿一角的鎏金烛台之上,灯烛长长的火舌迅速卷过,引燃了那诏书。“星子!”箫尺大惊,无奈相距过远,鞭长莫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罪己诏化成了一团灰烬。

    待罪己诏燃尽,星子又不慌不忙地收拾了残灰,方重回到箫尺座前,撩衣跪下,垂眸叩首,声音低如夜雨轻诉:“臣罪该万死!”

    箫尺了然星子的用意,长叹一声,吩咐星子平身,于身旁坐下:“罢了,你一片苦心,朕也只得领情。不过,这罪己诏是我亲手所书,我背给你听,你向来过耳不忘,也务必牢记,随时提醒我勿忘当时的教训,勿重蹈覆辙。”箫尺遂将罪己诏逐字背诵了一遍。诏书坦诚己过,屡屡自责,毫无推诿,听得星子如坐针毡,几欲泪下,欲掩耳而不得。

    星子不敢再打断箫尺,硬着头皮听完罪己诏。箫尺便不再追究他抗旨之罪,此事算是揭过。此后数日,星子欲要忘却,偏偏字字句句都言犹在耳。星子有时会想,当初在父皇身边时,父皇念念不忘的是帝王之术,大哥这般光明磊落,是非分明,照父皇的标准,显然不是合格的皇帝。但又如何呢?大哥若也如父皇那般只重权谋,只图利益,我又怎会倾心相待?

    转眼便到了六月十六日,箫尺照例为星子金针抑毒。相较于上月十六日那夜,从生死边缘逃生的惊心动魄痛楚煎熬,这一回两人的心情都轻松了许多,连例行的折磨也似乎不那么难忍了。为免旁人打扰,箫尺仍是将星子带到殿后的那间密室中。结束之后,星子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待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躺在了内殿宽大舒适的龙床上。不问可知是箫尺将自己抱回来的,星子有些尴尬,心中却更充溢着无限温暖。

    星子休息了一日后已大体恢复。这日晚间,箫尺处理了日常的政务,忽将星子唤到身边,正色道:“星子,我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量。”

    终于来了么?箫尺神色凝重,星子隐约不安,大哥曾有言在先,本月十六日后便要决定自己的去向。是福是祸,全在此刻,或许这一场美梦,又已到了梦醒时分?星子强作镇静,应道:“是,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箫尺似有什么难决之事,沉吟了片刻,方试探着开口:“星子,以前你曾殚精竭虑,进献国策,当时是我……是我猜忌你,虽然明知你说得在理,却不愿采纳,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星子一愣,大哥竟然还记得!大哥定鼎伊始,自己呕心沥血,通宵达旦,写成了万字长策,盼为臂助,却被他弃之若敝履。星子不愿所进良策落入他人手中,无奈之下,只得亲手将之付之一炬……随着那火焰化为一地灰烬的,不仅是墨写的纸,更是含血的泪……此时忽听箫尺坦诚是因猜忌而拒绝,星子一时说不清是悲是喜,慌乱中应道:“陛下,臣……臣不通政事,不过几句胡言乱语,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箫尺摆摆手,示意他毋须多言:“你说的不错,军政乃是国之大事,不可不察也,尤其践祚未久,一着不慎,即前功尽弃。这次崇仁兵变,便是极大的教训,这几个月来,我也想了很多……我决定采纳你的意见,除北边的必备防守外,国中只留下十万精锐之师,以为机动,其余皆杯酒释权,解甲归田,以免多生事端!”

    星子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箫尺。虽说是自己提出的这建议,但亦知要采纳此策需极大魄力!大哥真有断臂之心么?“陛下,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草率……”

    星子尚在斟酌措辞,箫尺已摆摆手:“我意已决!这本就是你的主意,你又何必来劝我?你知道,这十万精兵的首领,自是非你莫属!”

    啊!这下星子彻底石化了,冻在当场,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了。天哪!大哥竟然是要我带兵!这些日子,星子猜测了许多种可能,最好的或最坏的,但就是做梦,也没想过这样的安排!大哥要将国中精锐悉数托付给自己!也就是说,他愿意将他自己的身家性命、江山社稷,一切一切都悉数托付给自己!我怎能负担得起?

    “不!不行!绝对不行!”星子脱口而出,已是口不择言。

    “不行?”箫尺挑一挑眉毛,加重了语气反问,“你……你不愿意?”

    星子方察觉自己失态,须牢牢记住,如今面对的不是可以没大没小胡闹的大哥,而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君臣之礼不可废。虽说曾抗旨多次,但总不能以此为习惯。星子急急地道:“臣失礼了,陛下恕罪。陛下明察,臣……臣实在难当此大任,恳请陛下三思!”

    “难当此大任?”箫尺玩味地笑了笑,“那你可有合适的人选举荐?”

    “这……”星子面露难色,我除了在叛军中混过几天外,从未在大哥的军中效力,几乎谁都不认识,举荐人选是从何说起?“陛下朝中猛将如云,多有能征惯战、深谋远虑之名将,陛下可详加考查,择优取之,必不负陛下所托。”

    “呵呵,”箫尺轻笑,星子也会说这种场面话了?“他们可靠得住?”

    “臣……臣不知。”星子咬咬下唇,只得老实回答,额上已沁出了点点汗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上多的是可以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人。有些人就算从前是大哥的旧部,此时亦忠于大哥,一朝大权在握,也难保不生异心。

    “那他们的武功可及得上你?”箫尺又问。

    “臣……臣不知。”星子迟疑,口中重复着同样的答案,却不免有些底气不足。

    箫尺饶有兴致地看了星子一眼,并不揭穿他:“一问三不知?呵呵,那这样吧,不如来办一场擂台赛,谁夺了魁谁就为帅!”停了停,斜睨了星子一眼,玩味一笑,“你不会又拿个倒数第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