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归来之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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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七 罚则

    三三七  罚则

    子扬每打几十下,便停下来优哉游哉地休息一会儿,也让星子好好体味痛苦的滋味。  藉此间隙,子扬甩胳膊甩腿,唉声叹气,倒像是出了许多苦力一般,有时又在寝殿中四处溜达,翻翻拣拣,丝毫没有身在庄严神圣禁宫的拘束之感。

    “唉!”子扬逛了一圈,重回到星子身后,执了藤条,似老大不情愿地叹了口气,“当皇帝的便是威风,大半夜的一声令下,就把我召进宫里来干这种体力活,不但没有赏赐,还没吃没喝的,真是人在家中坐,事从天上落……”

    星子暗道,子扬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在宫里说这种话,全然没把大哥当成九五至尊啊!就算大哥不似父皇那般不容人有丝毫侵犯,但毕竟事关帝王尊严,不知他会不会生气?星子忍痛赔笑道:“大人说哪里话来?陛下向来甚为看重大人,至于赏赐,大人更不用担心,陛下的赏赐,定不会是寻常之物。”

    “呵呵,”子扬闻言冷笑不止,“罢了!我也不敢图什么赏赐,只要别让我去卖命,能过几天安生自在的日子,睡几夜囫囵觉,我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子扬一语便如点了星子的死穴。星子本想趁机套套子扬的口风,看他对担任大哥的大内侍卫首领是何态度?哪知子扬太过敏锐,不动声色之间便顶了回来。星子背心冷汗渗出,混杂着血迹,黏上新鲜出炉的伤口上,又蛰又痛,颇不舒服。大哥啊大哥,你可知道子扬是什么样的人物?你派给我这桩任务,可是比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更难万分!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碰得一头一脸都是灰,甚至卧病多日,今夜又赚来这顿打,竟连向他提起话茬的机会都还没捞着……唉!我不能求得子扬的原谅,更别说得他首肯,让他听命于大哥,而我无法向大哥交待,岂不是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星子心烦意乱,神思恍惚,子扬似有所察觉,唰唰唰三鞭急追而下,全叠在一处,锐利的藤条如利刃剥皮,星子没有防备,身子晃了晃,不觉半声惨叫溢出唇边。忙打起精神,端正跪好,以迎接下面的疾风暴雨。哪知子扬便如捉弄星子一般,复又慢了下来。他这样反复折腾,总是出乎星子预料,益发痛不可抑。

    子扬拖拖拉拉,打打停停,好容易打完了一百五十下,星子的背脊上已是鲜血迸流,皮开肉绽,不见一处完整的肌肤。子扬拾起星子脱下的黑色外衣,随意拭了拭沾血的藤条,夸张地出了一口长气:“总算了事了,殿下稍候,臣还得请陛下来验刑,才能交差。也不知道这么晚了,还能不能出宫?”

    子扬话音刚落,便听得殿门响动,箫尺自行迈步进来了。虽已是深更半夜,箫尺却精神抖擞,毫无倦容,双目炯炯。大哥来得还真是时候,该不会一直躲在门外听墙根,等着看我的好戏吧?星子虽已痛得魂不守舍,可不知为何,又有点想笑。如今这三人之间的局势,还真是颇为微妙。

    当着箫尺,子扬也未见收敛几分,仍只是大模大样地拱了拱手:“陛下交代的任务,臣已经完成了,请陛下验刑。”

    箫尺只远远地瞄了星子一眼,便轻轻摇一摇头,面带难色:“兄弟辛苦了,不过……这恐怕不能算数。”

    “哦?”子扬挑了挑眉毛,翻个白眼,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不能算数?”

    “这不干兄弟你的事”,箫尺倏然沉下了脸色,逼视着星子:“星子,你自己说,为什么不算?”

    星子也有些纳闷,子扬打得这样狠,并没有放水啊,痛得我差点要满地打滚了,竟然不算?难道大哥是要效仿师父?师父当初逼迫大哥毒打我,帮我导演了一出苦肉计,大哥明知是计,可到最后终于还是不忍,主动为我求情。师父便顺势将我硬塞给了大哥,实现了我留在大哥身边的心愿。大哥今日也是要如法炮制,好让子扬原谅我么?可是子扬未必容易心软上当啊!他按部就班地打了我一百五十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上次他日日一百鞭,毒打了我大半个月都毫不松口,这回……这回是不是得请他进宫来,天天对我用刑,熬上三五个月,看能不能有点作用?

    星子正在胡思乱想,箫尺又追问道:“我问你话呢,没听见么?”

    星子自然不敢将自己的猜测宣之于口,垂眸望着不远处朱红色织锦地毯上的繁复花纹,低声道:“微臣不知,求陛下明示。”

    “不知?从小的规矩都忘了?还是故意来装糊涂?”箫尺唇边抹过一丝不怀好意的轻笑,“要我明示,便要加罚,先加二十下。我再问你,这藤条该打哪儿?”

    星子但觉脑中嗡的一声响,从头到脚便如火烧了一般,浑身皆是滚烫。大哥真的是要我脱了裤子打屁股么?虽说子扬不是外人,几年来与他朝夕相处,无论是用刑还是疗伤,自己在他面前赤身**一丝不挂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要特地受此羞辱,星子一时仍是难以接受。

    箫尺隐去笑容,冷冷地道:“该怎么做,还要我来教你么?”

    箫尺既有严旨,星子不敢怠慢,咬牙横下心,应道:“臣知错了!请陛下惩处!”迅速就地脱去了仅剩的衣物,复赤条条地跪伏于地,“请陛下赐罚!”

    听得子扬在一旁咕哝,没好气地抱怨:“不早说,害得我白干!”

    箫尺听了,倒也不以为意,笑道:“这都是星子故意避重就轻,想要蒙混过关。兄弟若不解气,大可打到解气为止。”忽似想起了什么,“时候不早了,兄弟也饿了吧!我让御膳房准备些宵夜来,我们先吃点东西再说。”遂传内侍进来准备宵夜。很快抬进两张紫檀木的长桌,各色珍馐佳肴也如流水般地送了进来。灯烛高照,香气四溢。说是宵夜,却比平日里的晚膳更丰盛了几分。

    内侍穿梭一般来来往往。虽已是深夜,殿堂内一派通明犹如白昼。星子赤身跪在宫中,箫尺也并不避讳,任他展览于众人之前。星子知道大哥是故意为之,虽然羞愧难当,也只能低头默然忍受。箫尺邀请子扬入席,子扬也老实不客气地坐了。席间二人觥筹交错,言谈甚欢。子扬亦是大快朵颐,尽享帝王之福。

    吃饱喝足,待撤去残席,已近四更,星子脱光了被晾在当地也快一个时辰。子扬抹抹嘴,打个嗝,心满意足地道:“多谢陛下盛情款待,若无他事,臣便告退了。”

    箫尺“嘿嘿”一笑,指一指星子:“时候不早了,我明日尚要早朝,但此事须有始有终,还得有劳兄弟一回。何况现在宫中早已宵禁,兄弟要出宫也挺麻烦,不如等天亮之后,我再专门派人送你回去。”箫尺说完,也不管子扬是何表情,再次起身,扬长而去,仍是将子扬和星子留在宫中。

    众人散去,大哥也未留下监刑,星子却丝毫不觉得轻松。今夜的刑罚或许不是最惨烈的,但星子宁可痛痛快快挨一顿毒打,也胜过这般忐忑不安地承受点滴折磨。

    这回子扬更不着急,也无多话,悠悠然地坐着喝了一盏茶水,方持了藤条慢吞吞站起身来。此时正值炎夏时节,三更过后,暑热散去,渐渐透出些许凉意来,凉气由坚硬的青砖地板渗入星子膝下的肌肤,再弥漫至全身。察觉子扬靠近,不知为何,星子竟禁不住轻轻颤栗,不是怕痛,怕只怕这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关卡……

    子扬这次倒也没有太为难星子,让星子四肢着地趴在地上,噼里啪啦挥鞭,全打在他的臀腿之上。这次是一百七十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此时没有外人,打着打着,屈辱感渐渐淡去,唯剩下愈演愈烈的疼痛。到了后来,疼痛又变成了其次,更难耐的是口渴。挨了这么多打,流血流汗,口干舌燥,犹如一条沙漠中脱水的鱼干。星子很想求子扬给点水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终于还是不敢开口。

    将近五更十分,浅白的晨曦透进雕花长窗,子扬终于打完了。星子依礼致谢,子扬哂笑:“臣不过是临时被抓来顶班卖苦力的,殿下要谢,臣可当不起。”

    这第二回行刑完毕,箫尺没有再亲来验刑,只是遣人来传了口谕,让子扬暂于寝宫中休息片刻,待下朝后便送他出宫,稍后会有人送来早膳,请他自行用膳。子扬便即应了,翘着腿靠在椅上闭目养神,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果然不久御膳房送来了早膳,子扬夜间用过了宵夜,此时仍不觉饥饿,只进了一碗八宝粥便作罢。

    子扬怡然自得,而星子未得命令,仍是不能起身。挨了两顿打,跪了这一整夜,星子到底也有些支持不住了。此时箫尺尚未回来,星子忽转过一个念头,大哥应是特意给我留的这个机会,我若不好好把握,回头等子扬出宫了,要再见他一面可就难了!就算能见到他,他一肚子的鬼主意,还不知道会怎样折腾我?这一夜的打不能白挨,我既已付出许多代价,岂能轻易放过?子扬,子扬,一路行来,曾经过多少风雨劫难,生死与共,他再生气,到底还是我的手足兄弟,他到底是心疼我的啊!

    星子遂忍痛膝行几步,也不管子扬是何表情,不由分说便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双腿,将湿漉漉的脑袋靠在子扬的膝边,抬眸哀哀地望着他:“子扬哥,好哥哥,你罚也罚过了,打也打过了,还求你消消气。星子屡次蒙你大恩,未曾报答,更有许多对不起你之处,一切都是星子的罪过。星子不敢求你原谅。只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能将功赎罪,一生铭感不尽!”星子从来不敢与子扬硬扛,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是他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他这番话,七分真情,三分夸张,竟是催人泪下。

    “啊!”子扬面带微笑听星子恳求,待星子话音刚落,他却张牙舞爪地叫了起来,“殿下?殿下不是糊涂了吧!殿下能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我怎么不知道?”

    星子本就赤身**,此时更是尴尬难言,双颊火烫,身后的伤口亦齐齐叫嚣,喃喃地唤了声“哥!”却再说不下去。

    星子正手足无措之际,忽听宫外报来:“皇上驾到!”很快箫尺便一阵风似地卷了进来,他刚下了早朝,仍是龙袍冠冕,一袭明黄登时映亮了昏暗的内殿。

    子扬甩开星子,起身迎上前去:“陛下,臣已完成了任务,还请陛下验刑。”说罢双手捧上藤条。

    箫尺接过,简短地应了声“好!”未再多说什么,复将藤条递给星子,“去收好!”星子应了“是”,仍是膝行将藤条放回原处。箫尺这才命人带星子下去清洗更衣。

    星子既已下去,子扬遂再度辞行。箫尺却请子扬坐了,面带犹豫:“昨晚真是辛苦兄弟了,不过眼下另有一事,恐怕还得有请兄弟相助。”

    子扬面带倦容,似昏昏欲睡,张嘴打个哈欠,唇边却掠过一丝嘲讽的笑容:“陛下明察,臣向来不堪大任,况且是闲散惯了,若有什么要事,陛下还是另请高明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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