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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五 上国

    三八五  上国

    箫尺并未刻意为难星子,责打的速度不紧不慢,落点也甚是均匀。  从上到下打过一遍,再从下到上,尽量不让伤处重叠。但四十下过后,星子也已是满背血迹斑斑。

    箫尺本想将星子带回寝宫裹伤,却又忍下。几乎每次刑罚都是星子自找的,甚至是他求来的,虽说任凭如何责打,也从来不曾对他有过什么作用,始终我行我素,乃至无法无天,但自己终究不能毫无原则。今日他无故迟到本就过分,这顿打算不了多重,如果再对他百般呵护,倒真是赏罚不明,不知其可了。

    星子老老实实地数完“四十”,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敢移动分毫。箫尺冷冷地道:“起来吧!”星子方道一声:“臣谢陛下赐罚!”直起腰来。星子虽随身带了些伤药,却也不敢上药,拾起黑衣胡乱擦了擦肩背的血迹,照旧穿上,仍是在箫尺面前跪下。

    “说吧!是怎么回事?”箫尺等了这许久,终于问出了口。抬头望望天色,不知何时,重重黑云已遮住了月色,四周静寂而肃穆,是风雨欲来了么?

    “回陛下,是……是星子以前曾对陛下提起过的霍克船长来了,他此次重回天京,除了做生意以外,还带来了恒阳国女王的一封亲笔信。”星子遂将白瑞与霍克的谈话,以及女王信上的要旨简要地复述了一遍。

    “哦?原来如此!”箫尺听了,有些明白了星子为何会迟到,心头的不安放下了些许。与异乡老友久别重逢也就罢了,在席间听到如此重大的消息,自然不能一走了之。

    恒阳国女王亲笔致信,欲遣使修好。外邦来朝,从来都是天朝上国的气象,自然没有不准之理。苍冥建国之后,周边诸国也陆续派了使节来朝贺进贡。但箫尺隐隐觉得,远在天边的恒阳国与这些邻国大为不同。这两年来,他从星子和白瑞口中,以及其他渠道,得知恒阳国国势如日中天,军力强盛,开疆拓土,四海之内几无敌手。白瑞预测日食之异能,自己也是眼见为实,而问之白瑞,他却说,像他这样的人,根本算不得什么,恒阳国中俯拾皆是。若真如其言,恒阳国要与苍冥为敌的话,苍冥可是对手?此番遣人示好,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或者暗藏了什么玄机?

    箫尺心绪千转,有许多疑问,又不知从何说起。半晌,似自言自语地开口:“依你看,恒阳国的实力比之苍冥究竟如何?”

    箫尺已有许久不曾就政事询问星子,但既然问起,星子当然不会避而不答,稍作沉吟,星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这……陛下若许臣说实话,”星子顿一顿,“实不相瞒,以臣之愚见,恒阳国不容小觑,其实力远在苍冥之上!”

    对这样的回答箫尺不觉得意外,只是星子语气果断,箫尺忽想,若将此问题征询百官,怕是无人会这样回答吧?箫尺心念一动,又问:“那……我国该如何应对?”

    这下星子不敢贸然作答了,微红了脸:“臣……臣乃戴罪之身,不宜置喙国是。”

    他一提醒,箫尺才想起,照理说,星子仍算是“闭门思过”期间,不由笑了笑:“此处不是朝堂,也无旁人,你对恒阳国知之甚多,但说无妨。”

    星子琢磨了一晚上,等的就是箫尺的这样一句话。箫尺肯破例相询,星子当然不会错过机会:“就臣看来,恒阳国虽然实力强大,但与中原有大洋阻隔,往来甚为不便。若要与我国开战,人马只能万里海运,难以投入足够的兵力,船行海上,无所依托,补给亦是一大难题,加之语言不通,水土不服,一旦深入内陆,便成孤军。而就算能够攻城略地,要守住更加不易。总而言之,恒阳国若自恃武功,贸然开战的话,只怕会靡费巨大,得不偿失。他们也应该料想到了这层,因此致修好,至少是先礼后兵之意。”

    “嗯。”箫尺点点头,示意星子继续,星子所言他也考虑到了,因此面对强大的恒阳国,也并不慌张。

    “臣前段时间曾了解了一些恒阳国的历史,他们近二三百年以来,是靠远洋贸易致富强国,因此对开拓商路尤其重视,与我国相交想必也是出于此目的。”星子言之凿凿。

    “你说那女王在信上谈到,希望我国保护恒阳国商人的人身财货,降低关税,开放沿海沿江的口岸。但如果降低关税,恐会减少国库收入,而开放沿海沿江的口岸,任外国人进进出出,是否会有失控的风险?”箫尺坦然道出心中顾虑。

    “陛下言之有理,”星子不慌不忙,娓娓道来,“降低关税确实会在短期内减少国库收入,但也会引来更多的商人贸易,假以时日,此消彼长,未必会减少岁入,甚至还可能不降反升。至于开放口岸,如今我国海防也并不严密,时常有商船往来,霍克的船也能逆江而上,至天京城外。以后若要开放,可基于现状,由远及近,逐步进行,当不致失控。”星子一直跪在地上,说到此处抬起了头,迎上箫尺的目光,“古人曾有训‘轻关易道,通商宽农’,这正是富民之策,强国之路,恒阳国亦践行之,我国何不起而仿效?何况恒阳国有许多中土没有的好东西,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若能取长补短,为我所用,更是利在天下。”

    “好!”箫尺颔首,若有所思,“今日已晚,练不成剑了,不过既然是与国事相关,我就不深究了,但下不为例!你起来吧!”

    星子谢恩起身。挨了一顿打,又于寒夜里跪了许久,双膝都有些麻木了。星子稍稍活动了一下关节,估摸着已近三更,便向箫尺辞行。回去的路上,星子思忖,今夜与大哥谈了许多通商贸易的利弊,但对那信上的第二条,恒阳国允诺帮助购武强军一事,我虽向他禀报了,大哥却只字不提。大哥向来睿智英明,怕也是想到了其中的微妙之处,想到了与赤火国的争斗。也好,他不问,我就不用操这份心了,且看事态如何发展,多半是我杞人忧天吧!

    次日下午,星子重回到白瑞府上打探情况。白瑞昨夜连夜翻译了国,早朝之时,白瑞携女王陛下的正式国与译本及礼物上朝面君。皇帝阅信之后,龙颜大悦,便即召霍克船长觐见。哪知朝堂之上却出了点岔子。霍克并不懂什么三跪九叩的礼仪,见了皇帝,只是单膝跪地为礼,顿时引起百官哗然,认为是大不敬之举。后来经白瑞提醒劝说,霍克方勉强跪下磕了个头。

    皇帝并未多作计较,只道是化外异邦,风俗殊异,不必降罪,便令霍克平身,其后皇帝与霍克的问答也属正常,霍克极力表达了女王陛下的友善诚意。但讨论恒阳国派遣使团来访之事,仍有些言官不依不饶,提出使团必须遵守下邦进贡朝贺的礼仪,方能进京。皇帝见起了争执,即令退朝,并未做最后的决断。

    星子心头一沉,不料昨夜与大哥商谈得好好的,今天竟会节外生枝,出了这种事!他从来就不喜欢三跪九叩这种所谓的礼仪,实在是太折辱人,而不管是在辰旦还是箫尺这里,都是能省则省。那些所谓的言官简直不省心,皇帝都不计较,他们着什么急?自己当惯奴才,看见与自己不同的人就浑身不自在么?关起门来折辱自家人尚嫌不足,连远道而来的使节都不肯放过?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误了国家的大事,他们可知道利害?

    星子自幼不愿屈从于权威,也一直坚持言者无罪,兼听则明,甚至不惜屡次忤逆辰旦和箫尺,为此吃了无数苦头,从不思悔改。但在箫尺身边待得久了,也渐渐体会到身为皇帝的难处。箫尺并不像辰旦那般刚愎自用,心机深沉,也能听得进逆耳之言,而朝臣喋喋不休地对着干,多成掣肘。君臣之间如何平衡,当真是天下难为之事了!

    白瑞简要地讲了早朝的经过,又谈到恒阳国的礼仪。星子从他的口中得知,在恒阳国见到国王或女王陛下时,如路遇国王的车驾,一般只需鞠躬为礼,不必下跪。若是正式场合觐见,则单膝跪地,并轻吻国王的手。霍克今日便是行的面见国王的大礼,没想到,竟会被认为是对皇帝不敬。

    霍克今日的穿着与昨日随意的一身短打单衫迥然不同,头戴船型礼帽,身着黑呢燕尾服,襟前的一排铜扣熠熠闪光,外罩长呢大衣,脚上是及膝的长筒黑皮靴,亦是锃亮。本是很正式很精神的打扮,但他却坐在一旁,一直沉着脸,无精打采。星子与白瑞交谈,他却一言不发。

    星子走过去,拍了拍霍克的背,以示安慰:“霍克大哥,别生气了,不要和那帮子尸位素餐的老古董们计较,只要皇帝陛下圣断,别的都无关紧要。”

    霍克勉强笑了笑,仍是满脸阴郁。星子见他愁眉不展,和他有一句没一句聊了一阵方知,原来上次霍克从天京回去之后,恒阳国内听说苍冥国新近定鼎于永定河之南,都颇为感兴趣,也惊动了朝臣与女王陛下。女王特意召见霍克,详询情况。听完霍克的禀报后,女王认为新皇建国登基是大好机会,与群臣商议后,决定要遣使来访,以结盟好。这次霍克出发之前,正使副使的人选已经拟定,船只、礼物等也在准备之中,只等霍克将女王陛下的信送到,得了皇帝陛下的回音,正式的使团即可出发。霍克也是信心满满,觉得此行定无问题,哪知今天惹了一肚子气不说,平白生出些变数,若不能完成使命,如何回见女王陛下和国中父老?恒阳国本是西方第一强国,尚且与诸国平等论交,倘若使团向苍冥国的皇帝行了三跪九叩的下邦之礼,以后如何立足于众国之林?

    星子盘算,大哥向来有主见,非旁人可轻易左右,何况他也明白,恒阳国的实力远在苍冥之上,更不会轻易与之交恶。但为了应付舆论,该摆的架子还得摆一摆吧!话虽如此说,星子仍觉得有些不安,若明日下旨出了什么变故,再要转圜就难了,星子不便贸然进宫打探,也不能泄露太多内情,只得安慰了霍克几句,让他不必忧虑,静心等候。

    次日早朝,箫尺并未提起此事。傍晚时分,星子早早就到了练武场。冬季里天黑得早,夕阳的橘色余晖早已隐没于重重宫阙的飞檐之下,几颗淡白疏星悄然挂上天际,箫尺踏着最后一缕落日微光出现。一切按部就班,箫尺亦神情如常,只练剑,不议政。倒是星子心中有事,走神了好几回。

    星子悉心指导箫尺已近两年,箫尺的内功剑法皆大有进步,自然也看出星子心不在焉,到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星子几度本想开口,此时将心一横,收剑屈膝,道出胸中疑惑:“陛下恕罪,臣……臣昨日见了霍克,他担心此行不能顺利完成使命,臣也……”

    不待星子说完,箫尺已粗暴地打断了他,嘿嘿冷笑一声:“殿下真是忧国忧民,是担心朕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不识进退么?”

    星子愕然,大哥的语气甚少如此严厉,而且连话也不许我说完,更是罕见。仅仅隔了一日,便风向大变,大哥是怪我管得太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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