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归来之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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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六 石雕

    三八六  石雕

    星子识趣闭嘴。  这……确实是我的错,前日大哥因为我对恒阳国有所了解,故下问于我。我趁机进言建策,大哥虚心听取,我便得意忘形,以为又可以指点江山。今日大哥并没有问我,我哪有余地开口?明明说过了不能再干政,甚至还曾发下了重誓,却一再违背,将旦旦誓言当成了儿戏!从前犯了那么多错,就不知道吸取教训么?

    星子不敢辩驳,垂首连声道:“陛下息怒!臣知罪!臣该死!”

    箫尺余怒未息,冷笑不已:“殿下在赤火国时,心忧西突厥;在苍冥国时,心忧恒阳国。当真是胸怀天下,大爱无疆,朕真是佩服!佩服!”

    箫尺这话说得太重,星子的脸色唰的白了,额上也沁出一层密密冷汗。大哥分明是怀疑我吃里扒外,里通外国了!星子谈论天下大事,固然头头是道,但向来不善为自己解释辩白,此时更是不知从何说起,双唇翕动了半天,方结结巴巴地道:“陛下明察,臣……臣绝没有……臣如果……”欲要说些赌咒发誓的话,什么天打五雷轰之类的,可前科尚在,以自己做错的事,欠下的债,都该应誓若干回了。空口说白话,岂不是更有欺君之嫌?

    箫尺今日却不依不饶:“呵呵,殿下何必如此。那霍克既是你的好友,又是你的恩人,你向着他也是情理之中。”

    黯淡星光下,星子咬紧嘴唇,面上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身子也抑制不住微微颤抖。箫尺不紧不慢的几句话,却如数九寒天凛冽的北风扑面而来,整个人都如坠冰窟。大哥……大哥他真的是这样想的么?大哥从来最体贴我,无论我惹了多大的事,犯了多大的罪,他都能谅解,如果他真这样想,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星子抖得愈发厉害,沉默了半晌方深深俯首:“臣罪万死!”又一回举剑过顶:“请陛下赐罚!”

    不知为何,星子这种不声辩不解释的态度让箫尺更是烦躁,一把抓起了长剑。星子不待他吩咐,便脱去了外袍上衣,摆好前日受罚的姿势。前日箫尺用剑鞘罚了他四十下,星子回去后只是自行草草处理了伤势,并未包扎,此时身体绷紧,伤口纷纷迸裂。星子抿着薄唇,默然忍受。

    往日星子的伤痕,星子的忍耐,都会让箫尺心疼不已,今日反倒激起了他的怒火。仍是持了那剑鞘,便如持了一条钢鞭,狠狠地落下,砸在星子斑斑伤痕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星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哥是真的生气了!

    这一顿打不同以往循规蹈矩的责罚,几乎没有章法,疾风暴雨般地直扑下来。星子无可依凭,唯有深深弯腰,紧紧地抱住双腿,以此来稳住身躯,不敢稍动一动。箫尺也不说罚多少下,也不要星子记数,只是一下紧过一下地责打。剑鞘落在星子的脊背上,发出单调沉闷的声音,似乎没有尽头。

    鲜血从伤口中沁出,如一条条血色的蜈蚣,蜿蜒星子满背,然后一滴滴落入尘埃,留下一团团血渍。箫尺望见那血痕,竟有种难以言说的快感,你不是动不动就请罚么?你不是最能忍耐么?今日我便成全你,看你能忍多久!

    每一下都落在旧伤痕上,打过一轮后,更是伤上叠伤。毒打之下,要维持箫尺指定的受罚姿势甚是辛苦,星子受刑时,除非有性命之忧,又绝不会动用内力相抗。挨了七八十下后,星子开始摇摇晃晃。箫尺笑道:“殿下没事吧?”

    星子吸气咬牙,尽力保持语调平稳:“臣罪不容赦,本该教训,陛下不必留情。”

    箫尺当真没有留情,又打了近百下,直到星子**的肩背血肉模糊,再无容刑之处,方将那剑鞘一扔,抛下一句:“今日就不练剑了,你好好想一想!”说罢即转身离去。

    星子望着箫尺的背影,缓缓跪倒:“臣遵旨!谢陛下赐罚!臣恭送陛下!”

    箫尺痛打了星子一顿,也已出了身薄汗,但长久以来郁结于心的闷气似乎散了不少,连日来烦心的事也似乎消失了影踪。回到临安殿,箫尺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浴。换上柔软的软缎睡衣,躺在卧榻上,本以为又如往日那般难以入眠,哪知很快沉入了梦乡,直到内侍在殿外高叫,箫尺方从酣梦中醒来。未到五更,冬日的天色仍旧蒙昧不明,箫尺索性放纵一回,传谕罢朝一日,复蒙头又睡。这一次,睡到日上三竿方起。

    用过了早膳,照理该去御房阅折,箫尺却不想动弹。整日里绷着的弦突然放松了,一时间什么也不愿想,不愿做。箫尺坐在窗前,悠悠然着茶,庭院里的银杏叶黄了,金灿灿摇落一地,梧桐、杨柳都只剩了光秃秃的枝桠,与昏黄的天幕融为一体。天色晦暗不明,彤云密布,似风雪将至。果然过了不久,便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雪下得并不大,星星点点,随风打着旋,钻入青砖缝中,枯草丛里,倏尔不见。

    箫尺素有寒症,多在冬季发作,因此入冬之前,寝殿中地龙便已备好。任白雪飘飞,殿内热气氤氲,温暖如春。箫尺微微闭上眼,眼前却浮现星子的一双蓝眸,海水般的清澈的眸中有歉疚,有困惑,还有不变的执着……昨夜的一幕幕重上心头。箫尺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或许是小题大做,或许是欲加之罪,但就是想由着性子发作一回……箫尺摇摇头,暂不愿去多想。

    午膳后,箫尺令人将奏折搬到寝宫批阅。随便翻了一下,仍有几封是关于恒阳国使节,这也是箫尺近日烦恼之事。若真是化外蛮夷也就罢了,恒阳国的实力却远在苍冥之上,派遣使节,名为修好,但觐见之时,应答之间,若有轻慢之举该当如何?能像对待臣下,对待属国使节那样治罪或讨伐么?

    礼仪之事,说大则大,说小则小。使臣如何行事,也会影响到国内君主的统治。三跪九叩之礼,箫尺即位以前,对此本也是深感厌恶,但当了皇帝之后,也明白必须遵循一套繁复的礼仪,以昭示无条件的臣服。臣民无数,而皇帝只有一个,若不能让万千臣属相信,皇帝受命于天而至高无上,那起而挑战的人不知会有多少。因此,帝王的衣食住行,一举一动,都要刻意与众不同,令凡夫俗子望尘莫及,只得顶礼膜拜。故有“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的说法,现今天下二分,各自称帝本就尴尬,而身份微妙的星子又一直是个例外,非臣非敌,也不能拿俗礼拘着他。一个星子,再加上永定河那边虎视眈眈的辰丹,已是够令人头疼了,如今又来个强大神秘、尚不明敌友的恒阳国。如不小心应对,一步走错,怕是步步皆错,全盘陷入被动。

    此外,恒阳国国中所列的条件也着实诱人,尤其是强军那一条,那些腐儒自然看不到这点……自己要想打破僵局,这看来是个机会,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因此,恒阳国来访,又是不能拒绝的。总之,一切还得靠自己来决断。

    次日清晨,箫尺醒来时,睁开眼便觉有什么不对,临安殿的长窗外竟已是白茫茫一片。那雪下了一夜,愈发地大了,已做鹅毛状,片片漫天飞舞。望着雪愈下愈大,如扯絮般绵绵不绝,箫尺便有点儿后悔,昨天偷懒不去上朝,今天不能再不去了,否则群臣又要猜测,只好不情不愿冒雪早朝。霍克的事不能再拖,但箫尺也未再亲自接见,只回赠了恒阳国女王一柄黑牛皮刀鞘镶白玉柄的弯刀作为回礼,让礼部派人转交,并让礼部以皇帝的名义回了封信,表明恒阳国使团若要觐见,自当依礼接待。如此也算是礼数周全,且不堕上国之威。

    早朝散后,箫尺步出光明殿。寒风伴雪阵阵袭来,耳鼻皆有些隐隐生疼,箫尺笼了笼黑底绣金边龙纹的裘袍,旁有内侍忙递上银丝手炉。箫尺摆摆手,示意不用。堂堂男子,又不是后宫那些娇滴滴的嫔妃,整日里抱着手炉,岂不让臣下觉得娇柔无力?但是……箫尺望着天际彤云重重,却无法舒展眉心。对于冬季,他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惧怕,却只能深埋心底,不能让任何人察觉端倪。但愿今年寒症痼疾不要发作,好在有星子在……

    有星子在!脑中电光火石一闪,箫尺忽想起了什么,暗叫声“不好”!一念所至,不觉已加快了脚步,蹭蹭下了玉阶,一干随从皆被抛在后面。流光溢彩的御辇已等在阶下,内侍打着镶珠缀玉的绣帘,恭请箫尺上辇。箫尺来不及多说,只摆了摆手,匆匆吩咐:“你们先回临安殿,不得跟着朕!”说罢转身而去,脚不沾尘,倏尔消失了踪影。左右侍从不明所以,不由面面相觑。

    箫尺脚下如风,一口气飞奔至皇城北面的练武场。远远望去,迷蒙雪雾中不见人影,箫尺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空地上赫然多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已积满了雪花。箫尺一惊,心下便是一沉,仔细一看,那“石头”上镶嵌了一对蓝色宝石,也似冻成了冰疙瘩,连一动也不会动了。

    “星子!”箫尺狠狠一跺脚,又气又急,连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那对蓝色宝石闻声轻轻地动了动,原来是星子的一双蓝眸。前夜与箫尺分别时他便跪在这里,此时仍直挺挺地跪着,不曾挪动过分毫。一日一夜的大雪,厚厚的雪花积了星子一身,盖住了他身上原本的黑衣。乍看来,便如雪地里多出了一块纯白的石头。

    大概是冻得久了,星子只是缓缓地眨眼,既不说话也不动弹。箫尺伸手欲将他拉起来,才发现星子整个人都已经是硬邦邦的,触手处更是寒冷彻骨。箫尺不及多言,内力旋即源源不断地输入星子体内。不多时,积雪融化,星子便如从冰水里捞起来一般,从头到脚湿漉漉的滴着水,发梢眉间衣襟都挂着冰渣子。

    “起来!”箫尺喝道。星子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青白的嘴唇近乎透明,无力地翕动着,只听得见上牙轻叩下齿的声音。箫尺气不打一处来:“你是呆了么?还是被人废去了全身的内力?就杵在这里挨冻?”

    “陛……陛下,对……对不起……”星子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我若不来,你准备跪到什么时候?”箫尺厉声责问。

    星子的表情却是一片茫然,似乎听不懂箫尺在说什么,过了好一阵,方慢慢地摇了摇头,动作迟钝僵硬,犹如没有生机的木偶。

    风雪扑面,箫尺知道在此地也与他说不清楚,一把将星子拉起来,脱下身上的裘衣裹住他,半抱着往临安殿走去。星子像是真的冻僵了,只是木然地随着箫尺移动脚步,一路上一言不发。

    踏进临安殿,顿如春回大地,沐浴在暖阳之下,四周皆是和暖的气息。星子脱了裘袍,冷热交集,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箫尺即命人去准备热水毛巾、黄木大桶。少时一切停当,内侍欲要服侍星子沐浴,上前帮他更衣。星子仍呆呆地听凭摆布,由人侍候着脱了湿透的黑布短袍,那贴身的里衣却除不下来。箫尺见状,忽想起星子前日里才被自己毒打了一顿,摆摆手让内侍退下,将沐浴的大木桶也抬了下去,重新换了足盆泡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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