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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七 种子

    三八七  种子

    双足浸在热水中,泡了大半个时辰,星子总算是还了魂,缓过了劲,失去光泽的一双蓝眸也渐渐恢复了光采,湿漉漉的长睫毛轻轻眨动,犹如荒野中受伤小兽,惹人无限怜惜。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箫尺轻叹一声,明明是世上最强大的人,却为何总是这副无辜无害的样子,还如此自然而然,没有一丝作伪的痕迹。心头的怒气不由消散了大半,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淡淡地问:“你的内力还在吧?”

    星子不明所以,但听箫尺语气认真,也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是,陛下!”

    “那你自己先运功御寒。”箫尺说完,自行回到御案前翻阅今日的奏折,暂不理他。

    星子赤足站在寝殿中厚厚的金黄色织锦地毯上,抬眼望那雕花长窗外,密密的雪花如春末时节的柳絮,纷纷扬扬,遮天蔽日,竟似望着另一个世界。大哥……竟然还是大哥惦记着我,他不生我的气了么?星子偷偷地瞄了箫尺一眼,箫尺埋首案牍之间,似乎专心致志,毫不回顾。星子遂遵命自行找了个角落运功。少时,头顶白气蒸腾,如身处云雾之中。

    若换了旁人,身着单衣,活活在雪地里冻上这一日一夜,就算没冻死,也会身受重伤。但星子内力深厚,运行一个周天,周身气血循环已如常。星子收了功,活动活动手足,仍是赤足走到箫尺案前,轻轻跪下:“陛下……”

    箫尺揉揉太阳穴,低头看着星子:“你……你那是在做什么?”

    “臣……”星子移开目光,不敢与箫尺对视,“臣是在思过……陛下,请陛下息怒……”

    思过?箫尺想起来了,前日自己临走时,确实怒气冲冲抛下一句:“今日就不练剑了,你好好想一想!”于是星子便跪下了,自己则绝袂而去……说什么好呢?说自己原意并非如此,只是让他跪在那里想一会儿就自行回府?呵呵,星子会那样想么?那是星子的为人么?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怪他用苦肉计么?可他并不知道我今日下朝后会去找他,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明是突然受了什么念头驱使,想起了他……

    “你本打算跪到今天晚上见我么?”箫尺蹙眉问。

    星子摇摇头,觉得有什么不对,又点了点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臣……陛下……”

    星子结结巴巴说不出来,箫尺也懒得再多问。今日照例是练剑的日子,如果我等到晚上去才看到他,又如何呢?以星子的功力,就算冻僵,只要一点真气护住心脉,也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只是多捱上半天,多吃些苦头罢了。话是这样说,但……箫尺想起方才看见雪地里那块积满了雪花的“石头”,仍不禁心头一颤。

    箫尺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只简短地吩咐道:“去床上趴着。”星子不敢多问,乖乖地起身,上了御榻。陷入柔软温暖的枕席中,仿佛从地狱顿时进了天堂,星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每一次躺在这里,不管是重伤重病,还是犯下了什么弥天大错,总有一种安心的感觉,真想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上一觉!但……星子看了看身上,湿透的黑衣尚未脱下来,御榻上已浸了片片水渍。大哥叫我躺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箫尺找出剪刀、伤药、白布等放在床头,星子才知道大哥是要来为自己处理外伤,不由微红了脸,有些受宠若惊。这伤是大哥亲手罚下的,是自己做错了事,怎么能劳动大哥来疗伤呢?星子这一生受伤无数,多是刑伤,但箫尺亲自动手施刑的时候却不多,尤其是这两年,自从执掌新兵之后,大罪小错,大哥都对自己多方纵容,而我,也似乎越来越肆意妄为了……

    “陛下……”星子刚唤了一声,便被箫尺打断:“不要说话!”星子听话闭嘴,其实就算说,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星子的衣服混了雪水血渍,紧紧地贴在背上,箫尺用剪刀剪开后襟,小心翼翼地试了试,仍是没办法脱下来。便用温水浸了白布,一点点将那伤口泡到软化。

    饶是如此,脱衣时仍粘连了些许皮肉,汩汩鲜血如春日里苏醒的蛇,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箫尺有一瞬间的怔忡,甚至忘了给星子止血。他背上的伤势比想象中的更重,前日自己真是没有留情啊!似乎……似乎还能听得见那凹凸不平的剑鞘砸在他单薄脊背上发出的闷声……

    可是为了什么就下狠手呢?是因为他不识时务地多问了一句么?不,不是……箫尺几乎不可察觉地摇了摇头,其实,其实是想找一个借口吧?就如火山下堆积的岩浆左冲右突,终究要寻找一个出口,有太久的积怨需要发泄。所以,在毒打星子之后,他的痛苦,竟给自己带来了隐隐的快意……如鸵鸟般躲在寝宫里,放任他在雪地里跪了两日,并不是真的想不到,而是一种说不出口的报复……

    箫尺极少因为泄愤而责罚臣下。因冲动失去理智,后果往往不堪设想,身居高位,更须时时警惕,箫尺深谙其中道理,也自认擅长情绪控制。但星子,似乎又是一个例外。自己不论缘由拿他泄火,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是面对他,就丧失了理智,还是下意识里知道,不管怎样对他,他都会一如既往么?满朝文武,也只有他能如此,自己并不敢再找他人试验,甚至对宫中的太监内侍,也不能为所欲为。但讽刺的是,星子最安全,最诚实,却又是最强大,最具有威胁的那一个……

    血流到箫尺手上,箫尺方手忙脚乱地洒上止血药粉,手忙脚乱地包扎。星子照例埋着头,一声不吭。箫尺暗想,就算是他鲜血流尽而死,大概也不会吭一声吧?这就是星子,如此矛盾,又如此完美!

    星子并不知道箫尺脑子里转的念头,也从来没觉得挨打受罚有什么不对,箫尺不说话,他只是心存感激,陪着小心,不敢乱说乱动。等箫尺上完了药,星子换上备在床头的新衣,方趁谢恩之际,鼓足勇气道:“臣铭感陛下恩德,臣……臣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不敢逾矩问政……臣,臣绝不是帮着恒阳国……”

    箫尺无奈叹气。当时以他与霍克的私交来指责他,到底是积怨下的一时气话。他倒不至于偏帮着恒阳国,然而,星子不干政的保证,便如那些喜欢拈花惹草的花心男子的誓言,此时此刻的信誓旦旦,或许出自真心真情,但时过境迁,他也总能找得到破例的理由,甚至……如果星子下定了决心,认为所作所为是正确之事,正义之事,他连理由都懒得找,什么后果都不顾。而我呢……我也只能如闺中的钟情女子那般,不管是真是假,都只能相信他,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箫尺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是褒是贬,是信是疑。星子垂眸立在箫尺下首,屏息静气,沉默了一会,听箫尺道:“你且回府休息吧!今晚就不练剑了。”星子再度谢恩,告辞离去,却听不见那紧闭的殿门之后,箫尺深深的叹息。

    星子回到观云居,两日未归,下人们甚有眼色,并不东问西问,内外仍井井有条。星子这才洗头更衣,背伤由箫尺精心包扎过了,尚可忍受。换上家常衣服,星子趴在床上,闭目睡去。

    星子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时分,暮色如烟轻笼。下人见星子醒了,忙不迭点灯奉膳。星子这几日来,第一次正经吃饭。天气寒冷,厨房里准备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星子喝了两大碗,自觉恢复了精神。想起今夜箫尺吩咐不用进宫练剑,那还是去看看白瑞和霍克吧!以前每天都在白瑞府上,这已经有好几日没去了,不知情况如何了?霍克几时回国?我就算是不过问两国政事,出于朋友之道也该去与他送行。大哥是明理之人,不会怪罪我吧?他不会真的认为我向着霍克吧?

    星子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走一趟。霍克与我有恩,大哥也从未下过禁令,若真有什么误会,我也当据理力争才是。

    入夜后,下了两日的大雪渐渐地小了,星子披上一件黑色的大氅出门。小院中皑皑积雪没了脚踝,踏雪而行,无声无息。四周一片茫茫,反射着黯淡的光。偶有枯枝不堪重负断裂,嘎吱一声轻响,簌簌摇落一身雪花。冬日里天黑得早,虽尚未到宵禁时候,大街小巷皆已关门闭户,不见灯火,不闻喧哗,唯有巡夜人单调的梆声回荡在空旷街巷。

    星子独行至白瑞府门前,梁下挂着两盏红彤彤的纱绸灯笼,于清寒夜中透出几分暖意,门房缩在火盆边正打瞌睡,睁眼见是星子来了,熟人熟路,也懒得动弹,星子便自行进去。远远地见花厅还点着灯烛,窗下有两个人影相对而坐,正是霍克与白瑞,隐隐传来低低的话语。

    先是霍克的声音:“这些年多在海上漂泊,倒很少看见下雪。这雪让我想起了家乡,那里每年冬天,雪下得更大呢!”白瑞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停了片刻,霍克问道:“你真的打算再也不回去了么?”

    白瑞的语气似乎有淡淡的惆怅,弥漫在寒冷的夜空中:“或许,就不回去了……我也没什么家人。一颗种子烂在地里,才会生出新苗……”略停了停,语调变得轻快,“我是蒙主的召唤在这里传播福音,有主保守,一切都很顺利。现在不仅能在皇帝陛下身边做事,编纂历法,还有星子……”

    星子乍听见白瑞提到自己的名字,不由一怔。虽无师生名分,但星子向来视白瑞为师,想知道白瑞会说些什么,又觉得若是弟子,这般偷听颇为失礼。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去轻轻敲了敲窗户。

    白瑞打开窗子,见是星子,哈哈一笑:“正是说曹操曹操便到了!”便招手唤他进去。星子也不拘礼,直接翻窗而入,笑问白瑞:“先生说我什么?”

    白瑞笑容温和,目光中却似有深意:“我是说,能遇到你,实在是幸运之事,是主的安排。”

    星子一愣:“我遇到先生才是最为幸运之事,受益良多。只恨我才疏学浅,什么忙都帮不上。”

    白瑞笑容温暖,如春风拂面,却微微摇头:“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若你能信主,便是再好不过了!我也在无所求。”

    “啊?我……”星子怔住,一时竟不知说什么。这是第一次有人劝他信神。星子从小便敬鬼神而远之,认为那些求神拜佛的都是愚夫愚妇。即使亲历了天门山的奇迹,开启了神谕,被突厥人当做真神使者,目睹他们的虔诚信念,星子内心也一直认为,一切不过是虚幻,是因缘巧合。自己凡夫俗子一个,根本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真神使者,既从不曾见过什么是真神,也不值得旁人崇拜。

    星子敬佩白瑞,也知道白瑞笃信上帝,并矢志以传播上帝的福音为一生的使命。认识白瑞后,消除了星子认为信神之人皆是愚民的偏见,但星子从未想过自己要信神。当初伊兰明知道我不信真神也不以为忤,但白瑞……自己欠了他许多人情,他若提出要我皈依的要求,我该怎么办?若真拜了他为师,师命难违,那我岂不是只能阳奉阴违了?

    星子沉默不语,气氛便有些尴尬。霍克拍拍星子的肩头,笑着打圆场:“星子,我明日一早便要走了,你这几日上哪儿去了?我还怕见不着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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