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归来之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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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O四 别时

    四o四  别时

    箫尺从怀摸出一只小瓷瓶,握在掌心反复摩挲,这是恢复星子内力的解药。手机端  m.星子此去,千山万水,重重险阻,如果没有内力,便常人好不了多少。良宵之毒发作后,更是难以支撑。但是如果星子恢复了内力,会不会再生出什么事来?从前他胆大妄为,火取栗的事情也没少做过,为了达到目的,更常常挟持首领。回崇仁、恒均叛变,他便是一击得手,收复了十万叛军。箫尺思虑良久,仍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记得星子当年领军南下与我对垒之前,曾被辰旦亲自下旨,钉入了七星连珠的透骨钉,一身功力尽废,每日子时发作,便如一道鬼门关。自己曾眼见着那惨状,非言语可能形容……那时只当辰旦是丧心病狂,虎毒尚不食子,他竟做出这般匪夷所思之事!但时至今日,自己竟能理解一二了。星子,武功盖世的星子,不受驾驭的星子,真是太危险!自己虽没有用那般残忍的法子,但也是要废了他才能放心……

    纵然再不情愿,黑夜仍渐渐隐去,如春梦般消失无踪,鸟儿开始在窗外叽叽喳喳地鸣唱,半明不晦的晨曦透进来,照得窗纸如同一块乳白色的温玉。箫尺走出门去,静立花木扶疏的庭院之,抱胸望天,周遭一点一点明亮起来,淡青色的天空流云容容,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每一片翠绿的树叶。如此美好如此温暖的时节,却为何只让人感到深入骨髓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耳后有人唤道:“陛下?”

    箫尺转身,星子已穿戴整齐,立在廊下。面色虽是苍白,身躯却依旧挺拔,见到箫尺,星子便即下跪,欲行大礼。箫尺不待他跪落,便将他一把拉起,顺势打横抱了,走进里屋,仍是把星子放在床俯卧。

    星子有些不解,本欲拜别大哥,他却不许。昨日说得好好的放我走,是变卦了么?自从被箫尺囚禁在此,已经过了大半个月,离良宵毒发的时间不多了。自己内力尽失,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最好赶在六月十六日之前到达京,见父皇最后一面,倘若半路毒发了,那可麻烦了。

    星子一天也不愿多等,正待开口相询,箫尺却道:“我给你药。”昨日星子昏迷之,箫尺已为他处理过伤势,今日再行为他换药,那或深或浅如刀割般的血痕,一条条皆触目惊心。记得他初来时,浑身下,便是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点好处。我乍见时也曾大惊失色,痛惜不已,可他去时,依旧伤痕累累,而这新伤旧痛,鲜血淋漓,皆是自己亲手施予。今日一别,也再没机会为他疗伤,再弥补分毫了!

    星子倒没箫尺这般多愁善感,他被囚在观云居多日,看守皆装聋作哑,一言不发,唯有星子自己苦思冥想。他已经全盘考虑了一切,曾整日里凝望着窗外那一线蓝天,便如望着一线遥不可及的希望,也曾独自在黑夜默默流泪。一旦做出了决定,反倒冷静了下来。以如今的情势,能回到京陪父皇一起死,便是最好的结果了。种种过往,皆如幻梦。师父曾寄望我能解决大哥和父皇之间的恩怨,我也曾信誓旦旦,信心满满,可到底是眼高手低,到头来两边都不讨好,落到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吧!

    箫尺用了最好的伤药,伤处已不再流血,但若要愈合尚须时日。但星子若离去,必会跨乘风,日夜兼程。那千里宝马,便是世最残酷的刑具。想到他马带伤颠簸之苦,箫尺心痛如刀绞,却想不出任何办法。

    完了药,箫尺让星子仍是趴在床,出门亲自端了早膳回来,如昨日那般,将星子揽在怀,喂他吃饭。星子本欲拒绝,箫尺却定要坚持。早膳十分简单,星子仍是只能喝点稀粥。他绝食许久,箫尺抱着他只觉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可以吹走。望着星子一口口地咽下米粥,箫尺眼酸涩难耐。他已这般虚弱,又挨了毒打,算好好调养,也要许久才能复原,而他却又要马不停蹄地奔波了!吃完这顿饭,还不知下一顿在哪里?自己这样做,其实于事无补,只是求个心安而已。可是,当真能求得心安吗?

    箫尺有些出神,忽见星子脸闪过一抹痛苦之色,箫尺以为是碰到了他的伤处,忙放下碗,柔声问:“怎么了?”

    星子痛苦之色一闪即过,复换淡然之色:“没事……”小碗里的粥还剩下半碗,星子讨好地望着箫尺,笑得有些勉为其难:“陛下,我已经吃饱了,能不能……”

    箫尺一惊,突然明白:“你是不是胃痛了?”

    虽是问话,箫尺的语气却十分笃定,星子本能地摇头否认,刻意忽略那腹燎原般的火烧火燎,欲要撑着起身,却被箫尺一把捉住手腕,他握得那样紧,星子但觉手腕几乎要断掉了。

    箫尺说不出此时的悔意,怎么忘了呢?真是糊涂了!他从前曾有过严重胃疾,每每痛得死去活来,日日食不下咽。那回被子扬骗去喝酒,发作时更吐血不止,差点进了阎罗殿。幸好有罗德留下的良药,又调养经年,才慢慢复原。这次,他竟然不顾胃疾复发,也要绝食,摆明了是破釜沉舟,我却不闻不问,昨日才来找他出气……他浑身伤病,已经去了大半条命,我这样放他走吗?现在连治胃病的药都没有了,这一路,会是什么情状,箫尺已不敢去想……

    箫尺定定地望着那双澄澈如长天的蓝眸,望了许久,一滴眼泪忽毫无征兆地滚了下来,箫尺慌忙用衣袖去拭,星子趁机抽出手来。箫尺终于忍不住:“其实,大哥真的不想你走,也不放心……”

    星子垂下眼眸,亦沉默了良久,方轻声道:“星子知道,这些年来,星子一直是陛下心头的一根刺……陛下容下我已属不易,何况待我不薄,而我能为陛下所做的太少。如今,拔出这根刺,一时虽有些痛,但去了心头大患,终究有利长远。我若留下,多有不便,今日离开,也是……也是你我最好的选择。陛下是圣明君主,知道其轻重利弊,当断则断,不会为儿女情长所累。”

    这番话道理没错。星子开诚布公,没有半点虚饰,也正是箫尺囚禁星子前的想法,但此时从星子口说出来,听他以如此淡然的口气劝慰自己,箫尺满满的不是滋味,仿佛有什么不对,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星子复整理起身,客客气气地向箫尺谢恩,欲要再度跪拜,又被箫尺揽住。星子也不再坚持,忽想起一事,却从枕下摸出那块箫尺御赐的金牌,双手捧:“陛下的金牌,臣今当奉还。”

    箫尺却推了回去:“从天京北,一路有许多关卡,没有这金牌多有不便,你且留着吧!”

    若是从前,星子有神功宝剑,纵独闯百万军也不在话下,怕什么关卡哨兵,但今日内力尽失……星子思忖了片刻,路确实不能多生枝节,也不再坚持,收下了金牌:“那……臣谢陛下洪恩!”又道,“陛下本国务繁忙,更当非常时刻,昨夜在此耽搁了一夜,今日想必也罢了早朝,臣心实在不安。还请陛下以国事为重,勿以臣为为念,即刻起驾回宫。臣得去与子扬、白瑞和马尔尼作别,望陛下许可。”

    听星子下了逐客令,箫尺叹一口气:“你去吧!稍后我再来送你。”

    送走了箫尺,星子走出观云居,便到了子扬府。虽然与子扬的府邸只有一墙之隔,星子除了例行的练剑习武,平日里并不怎么主动造访,但曾有过当仆役的经历,星子对府一砖一瓦皆是了如指掌,很快在后花园里找到了今日未进宫当班的子扬。子扬正坐在蔷薇花架下的躺椅,优哉游哉地晒太阳,神情慵懒。一片深红浅红的蔷薇花映着万道金色阳光,开得极是斑斓绚烂。

    见到星子,子扬翻身坐起,指指身边的石凳,星子便挨他坐了。子扬仔细端详了星子一阵,蹙眉道:“他把你放了?殿下怎么气色不好,不会又挨了打吧?”星子面一红,子扬便知所料不差,顿时沉下了脸色,“看这样子,殿下是不会在这里久留了,是又要去送死么?”

    星子本是要与子扬作别,还没开口,所有想说的话都被子扬说了,讪讪地不知该如何接口。子扬不耐烦地挥挥手:“要送死自个去送死呗,巴巴地找我来做什么?难道又想拖我下水?”

    星子硬着头皮道:“我正是来向子扬哥辞行的。不瞒哥哥,我今日便要回赤火国去了。”

    “辞行?”子扬顺手扯了一朵深红色的蔷薇花,一瓣一瓣将那花瓣扯碎,面仍一如既往,挂着那皮笑肉不笑的招牌笑容,“殿下果然胆魄过人。当年只身南渡,今日只身北归。既然嫌自己命长,要走走,不必多啰嗦了,如果有什么后事找我,趁早免开尊口,有什么信件之类,我也不会收的。”

    那年永定河畔,星子与箫尺两军对垒,星子欲私见箫尺和谈之前,曾留了两封遗给子扬,托子扬料理后事。听子扬今日提起旧事,星子亦难免有些感慨,更涌许多内疚。罢了,尽吾志而可以无悔也,再多牵挂,不过是一场空,不如赤条条来去,不留痕迹。而且,如今大哥的枪法剑法都已练成,又有一帮忠诚能干的侍卫,防身无虞,我也无需太过担心。至于子扬,救过我许多次,欠他太多,也只好把这笔账带走了。

    星子遂起身,拱手道:“哥哥保重!星子此别过!从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哥哥海涵!”深深一揖,便转身而去,再不回顾。子扬望着绝然远去的那一抹单薄身影,不觉攥紧了拳头,再松开时,才发现掌心已被那揉碎的蔷薇花瓣染得一片殷红。

    星子回到观云居,也没什么行李要收拾,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衣,随身佩了启明剑,牵了乘风出来。箫尺已有了吩咐,看守的仆役也不再阻拦。

    星子先去使馆见马尔尼。他在使馆工作多时,人皆以为他仍是回来当通译,纷纷热情地向他问好,星子唯点头微笑而已。马尔尼听说星子来了,也赶紧快步迎了来,一见星子便笑逐颜开:“哈!你真的出来了?没事了吧?”

    星子勉强咧了咧嘴:“大人,星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马尔尼向来敏锐,知道定有要事,遂将星子带入内室。听星子说明来意,马尔尼略感吃惊,但只是惊讶他走得突然。他对星子的身世有所耳闻。恒阳国与邻国之间有各种联姻,各种血亲姻亲纠葛,这种事情也不算十分稀,但马尔尼并不知道良宵之毒,也不明白星子此去便是诀别。

    马尔尼想了想,摸出一串纯铜钥匙来,打开墙角的铁柜,柜子里存放了各种长枪短枪。马尔尼捧出一只铁匣子,换了一把较小的钥匙打开,递给星子。星子见匣是一把崭新铮亮的手枪,一旁另有五个弹夹。马尔尼解释道:“你一个人孤身远行,战火既起,兵荒马乱,到处都不安全。这把手枪送给你防身,与鄙国进献皇帝陛下的手枪一模一样,既轻巧易携,又不减威力,是如今最好的随身武器了,对你或有所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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