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前任召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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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

    洛随心还真是想看看。

    只不过和从前的想法不同,她如今是想要取出这盏血莲灯里的灯芯。

    血莲灯是在六百年前由她亲手制作而成的,外壳的材料也许算不上珍贵,但灯芯融入了那阵子随身携带的黄泉枝中的一截,因此对于稳固魂灵有极大帮助。

    当时的莫归云为了救她而差点魂体分离,洛随心不愿见到类似的状况再发生,便向擅长器物的老四请教,捣鼓出了这么一件小挂饰。

    不过想来昆仑宗主如今也用不上了。

    至于这位凌霄仙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会珍惜的样子。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取出灯芯,借由黄泉枝之间的相互吸引,尽早找到蓄意偷窃的恶鬼,也算是为人间做了件好事。

    柳若烟将系在腰带处的血莲灯一把扯下,朝洛随心招招手:“想看就过来。”

    洛随心去到窗边,对方说话算话,果真将血莲灯丢到了她的掌心。

    只是在那莹润的外壳接触到皮肤的瞬间,一阵火烧的灼热感突然猛地窜起,如同烈焰燎原般迅速从手掌向小臂蔓延,不过眨眼功夫,便已有淡淡的焦味传出。

    人类身体的本能反应让洛随心不自觉撤手。

    “哎,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神器?”

    柳若烟轻松接住,血莲灯在她手里异常乖巧:“总不能因为阿云把这玩意儿给了我,你就生气了吧?”

    洛随心没有说话。

    她垂眸看着自己皮肤上棕黑色的烧灼痕迹,感到有些意外和不解。

    似乎是血莲灯对她产生了排斥,可为什么?

    当年从未发生过类似的状况,莫非在这几百年间,法器发生了某种她所不知晓的异变?

    空气一片静默,只有清风吹过竹林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无数意义不明的窃窃私语。

    柳若烟唇边的笑容淡了下来。

    洛随心的反应让她觉得很无趣,木讷得像是个空洞的容器,面对情敌的挑衅甚至都不会出现生气或者恼怒的情绪。

    从这无趣之中生出的,是强烈的无法理解。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个逆来顺受、体弱多病、从各方面都比不过她的人?

    真是很不甘心。

    柳若烟越想越不畅快,眼神也逐渐变冷。

    她本来还想讥讽一番对方的修为,毕竟血莲灯四周笼罩着强大的灵气场,未能达到金丹以上的修士无法触碰,若是身子骨太差,也许只要靠近到它的三丈范围都会受到影响。

    但如今已全然没了兴致。

    她不再理会洛随心,侧过两步,朝屋里喊道:“朝天,你到底抓到了没有?”

    屋里传出微弱的呜呜声。

    柳若烟黛眉微蹙,她轻松一跃进入房间,凤眸瞪着那只僵硬不动的高大灵兽:“你是傻了不成!?”

    由于属性相斥,她与朝天之间的契约是最低级的类型,自然实现不了跨物种的心灵相通。

    而朝天虽然灵性甚高,却尚未能口吐人言,因此无法向柳若烟传达自己此时此刻所感受到的恐怖,只能持续低发出求救的呜咽,希望主人能够明白过来。

    柳若烟果然察觉到它的异常,却并未将之与洛随心联系起来,反而认为这是墙角那只小家伙搞的鬼。

    “瞧瞧你,有什么用?还得让我亲自出马!”

    她失望地摇了摇头,从须弥戒子中抽出一条灿金色的锁神鞭,两手各执一端,绷紧。

    “不用躲了,今日必须得让你受到教训……”

    “请等一等。”

    身后来了制止的声音。

    柳若烟这才骤然想起,这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人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在装哑巴,如今居然会忍不住说话……

    “哦,看来这小东西与你有关系。”

    她眸光一转,似笑非笑:“不过想想也对,若是没有关系,它又怎么会可劲儿往你屋里钻呢?洛道友,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洛随心表情平静:“不知小黑有何处得罪了仙子?”

    柳若烟淡淡道:“得罪的地方可多了去了,撞翻器皿,咬烂花草,上房揭瓦,半夜吓人,道友希望先听哪一样?”

    洛随心:“……”

    洛随心回头看向角落:“当真如此?”

    原本正努力做出凶狠模样的小飞鲸浑身一僵,发出了有些心虚的哒哒叫唤。

    柳若烟冷哼一声,继续说:“不过最为重要的,还是这畜生偷了我一件珍贵的法器。”

    “哒哒哒哒哒!!!”

    小黑的叫声骤然变得尖锐起来,显然非常不同意柳若烟的指控。

    哪怕听不懂到底在说些什么,它激动的情绪也是显而易见。家伙虽然时常耍些小聪明,很擅长装模作样,但并非是那种会做偷鸡摸狗之事的品性。

    洛随心:“这当中是否存在误会?”

    “误会?它都被我的凝空符击中了,这还能有误会?”柳若烟手中长鞭一甩,竟似有生命力般在半空中延伸游走,形成无处可逃的包围之势。

    蓝紫色的闪电在细长鞭体上流窜,发出呲啦呲啦的声响,看上去就相当危险。

    “当时出现在我房间里的闯入者只有它,在那之后法器便不见踪迹,莫非还能自己长脚跑了?”

    洛随心:“也许是某种巧合……”

    柳若烟冷笑:“道友如此替它找寻理由,是单纯出于维护呢,还是也有份参与其中?”

    “我只是想同你讲道理。“洛随心蹙了蹙眉,“小黑虽然活泼调皮,却断不至于做出此等恶劣行径……”

    “那便住口罢,我只相信自己眼睛所见。”

    柳若烟看都不看她,锁神鞭上蓝紫光芒大盛。

    洛随心见状,明白眼下说什么都没有作用,正打算先出手稳住对方,眼角余光却突然捕捉到了什么东西。

    “……你所丢失的法器,难道是这件?”

    柳若烟动作一顿。

    此时的屋顶横梁下,确实悬浮着一枚翠绿色的圆形令牌,正在散发着莹莹玉光。

    柳若烟:“……”

    显然在她刚进来的时候,这令牌是不在的。而她也始终留有一丝神识在飞鲸身上,并未见到这小东西把什么物件丢出来过,四周的环境也不曾出现其它法术施展的灵气扰动。

    难道还真是令牌自己长翅膀飞了?

    柳若烟惊疑不定,手腕一转,锁神鞭立刻变换方向,向着令牌缠绕而去。

    结果下一刻,那清浅玉光骤然变得如同鲜血般刺目,疾风平地卷起,吹得屋内哗哗作响。

    “糟糕!”

    反应过来的柳若烟只来得及说出这样一句,整个人便凭空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一脸茫然的洛随心,以及两只同样茫然的灵兽。

    风声平息。

    令牌啪嗒掉落在地,恢复成朴实低调的模样。

    如果别人从旁经过,甚至都可能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

    而此时的昆仑山巅,议事大厅内。

    昊沧海话音顿住。

    莫归云问:“为何停下?”

    昊沧海想了想,有些不确定:“方才有一瞬间,我似乎察觉到某种小世界之门开启的波动。”

    他所修行的剑道与空间关系密切,也因此在这方面更为敏锐,连昆仑宗主都有所不如。

    一执教长老惊讶道:“是在昆仑地界范围内吗?可我们最近并未安排弟子历练。”

    “那便是师兄弄错了呗。”欧阳雁接过话来,理所当然道,“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众人默默将视线转向在场唯一的执法长老,又不约而同地默默移开。

    昊沧海:“……”

    欧阳雁恍若未觉气氛的僵硬,催促道:“我们还是回到正事上吧,早点解决可以早点走人啊。”

    “……什么走走走,你就净想着偷懒!都几百年了,瞧瞧你的坐姿,哪里有半分长老该有的样子!”

    昊沧海又训斥了几句,总算找回点脸面,才转身朝莫归云拱手道:“不过她说得也不无道理,我们当前还是应以门派事务为紧。”

    莫归云颔首:“那便继续。”

    昊沧海应了一声,接着方才中断的话题继续说道:“关于四日后举办的结契大典,初步分为三个阶段,保守估计需要五个时辰……宗主,是有什么问题么?”

    莫归云:“我应该说过要一切从简。”

    昊沧海:“可是宗主也说过要听取凌霄仙子的意见,这都是她昨日突然提出的。”

    莫归云:“……”

    昊沧海:“宗主?”

    莫归云眼底闪过一丝不愉,却最终还是挥了挥手:“那便依她,此事无需再议了。”

    昊沧海:“好。”

    他将那储存了结契大典资料的玉简收起,又取出另一枚。

    屈指轻点,亮银色的光芒便流泻而出,在半空中交织变换,组成一片郁郁葱葱的山间景象,以及三具躺倒在草丛昏迷不醒的年轻身影。

    “今早执法堂的例行巡逻,在南边地界附近发现了三名遭到袭击的外门弟子……”

    *****

    洛随心正在环顾四周。

    潮湿而昏暗的洞穴,水声嘀嗒,只有角落缝隙里生长的苔藓散发出些微的光亮。

    方才的状况完全出乎意料,她对人间的法宝了解不多,等到回过神来时便已经来到了这里。

    所以她是被转移到什么地方了?

    正困惑着的时候,一阵阴冷的气息吹过后颈。

    洛随心转身,发现在将将三寸之外,一张面部溃烂的脸孔正直勾勾盯着她看。

    不计其数的肥硕腐生物在肉间涌动,黑紫色百足虫从眼眶缝隙缓缓爬出,又从裂开的嘴角爬入,飞……蝇嗡嗡围绕间,浓烈的尸臭扑面而来。

    洞穴里陷入绝对的死寂,连水滴声都消失不见,仿佛在为即将发生的香消玉殒而默哀不已。

    洛随心的识海空间却突然变得非常热闹。

    洛二:“真是低级。”

    洛三:“哼。”

    洛四:“有水么我要洗洗眼。”

    确认自己听见了三个声音的洛随心:“……”

    她感到相当惊奇,平时除了围成一桌麻将消遣,洛家甚少有这般齐整的时候,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