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关就是一天一夜。
手机都被收走了，与外界丝毫取不到联系。
老能和葛天明显坐不住，才半天的时间过去，就开始变得十分烦躁起来。
相比之下，反倒是徐文乐这个“孩子”显得更加稳重。我觉着这大概是跟他在少管所的时候没少关禁闭有关。
我心中虽有不耐，但看徐文乐这个样子，也只好沉下心来。
老能和葛天看我们两个这么沉静，反倒是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不过从他们时不时从鼻子里重重的出气声来看，显然他们也只是强压着心中的烦躁而已。
“老能不是我说你，”徐文乐说道：“没事的时候去局子里蹲一蹲。看看你现在这样，还小头目呢，我看黄聪都比你强！”
我小时候听过一个蹲过监狱的人说，“没有蹲过监狱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这类的话，仿佛蹲监狱是出国留学一样能给自己镀金的经历一样。
当时以为世界上只有他会这么想，给自己不光彩的经历找借口罢了。没想到时隔多年，又从徐文乐的口里听到了这样的话，我不由得莫名感慨。
老能这么大的人了，被徐文乐这样一说也挺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等咱们回去了……怎么办？”
他问的自然是制毒的问题。
“孙笑之做了笔记吧？”徐文乐显然也有些犯愁，他闷闷说道：“还能怎么样？回去研究吧！”
对于徐文乐来说，这确实是个问题，本来这些日子离开z市就实属冒险之举，那边没人坐镇，不一定会成什么样子。
现如今又两手空空而回，只怕到时候更加难以服众。
不过徐文乐的愁楚，对于我来说倒算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下午，们才重新打开。
我们向着门口望去，彭海一脸热络的笑，和昨天把我们关在这里时的怀疑差别之大，让我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个同胞兄弟。
“哈哈，兄弟，怠慢了啊！”彭海走过来，拍着徐文乐的肩膀道：“我问了一下，你们确实没有问题，大水冲了龙王庙，哈哈……”
彭海笑得不尴尬，我们听起来却觉得十分尴尬。
徐文乐垂着眼皮，不带语气地道：“等我回去会好好问问太子你是怎么回事的。”
这是一句威胁了，好像是要让太子给彭海问罪一样。
彭海听了却是楞了一下，想了想，才知道他说的人是李成飞。
“太子”的名号也就在z市管用，在韭县没人认得“太子”是谁的。
“都是误会嘛！”彭海的反应也是有恃无恐，好像根本不担心李成飞会拿他怎样：“我这就送你们回去、这就回去！”
再逞口舌之快也无益，徐文乐显然是晓得这个道理的，斜了彭海一眼，不再说什么。
发生了这样的事，一路上沉闷的不行。彭海还是那样小心翼翼，依旧给我们带上了眼罩，到了韭县才摘了下来。
这个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呆，一闭眼就看见半身是血的孙笑之，心里又惆怅又难过，还有种愤怒。
好在徐文乐也并不想在韭县多呆，让老能重新定了机票，第二天就飞回z市。
重新呼吸到z市的空气，我有种异世归来的感觉。去时五人，归来却只有四人。我向着南方望了一会，眼睛热热的。直到葛天再三催促，我才跟上他们。
这一趟韭县之旅也算得上是惊心动魄，徐文乐很想给自己放个假，但时间上显然是不允许的。
虽说他走之前选择了向小户手里收一些零散的货去卖，但这毕竟是权宜之计，结果也就比“吃不上饭”强上那么一点点。
想要走出困境，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制毒，要么找到稳定供货的上家，量大，还便宜。
徐文乐一回来，就开了个会，两手准备起来。一方面让三十岁以下的成员去研究孙笑之的笔记，以期能琢磨出一些道道来；一方面又集合剩下的人去联系上家，同时还兼顾着打压杜家的行动。
后者我并没有参与，所以不太清楚。但前者在我看来，进行的实在是不敢令人恭维。
这里面大多都是早早辍学出来混的人，即便是笔记复印件人手一份，抱着看十年也看不出个花来。
就比如我，高中第一个学期上到一半就被开除了，也才刚知道食盐的主要成分是氯化钠，除此之外一概不懂。
让我成天盯着孙笑之的笔记，这让我既头大又难过。
睹物思人，心思放在怎么学习制毒工艺上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我还有孙笑之留下来的信息要带给李蓉，此刻在这里实在是耽误不起。
偏偏徐文乐又不让离开，这让我很是心急。
回来这两天，徐文乐倒是一直东奔西走，为货源的事情操碎了心。我实在忍不住，找到了徐文乐。
将我们实在是搞不定这个工艺的事情一说，徐文乐想了想，才恍然大悟般地一拍手：“你说得有道理啊！那该怎么办？想办法找个化学老师来帮我们？”
这是《绝命毒师》看多了吧。我心中腹诽。
脸上却是信服的表情：“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觉得可行。”
一旁的老能也是赞同。
一见老能点头，徐文乐就直接将事情交给老能去办了，临了还嘱咐了一句：“你给我把招子放亮点，再带来一个卧底我饶不了你！”
这话说得老能身子一僵。
这样一来，我们这边的任务算是无疾而终。我松了口气，心中祈祷那个无辜的化学老师可别有什么事。
在一个周六，我联系上了李蓉，在一家电影院碰面。
我们选了一个卖座率并不高的电影，在最后排的最角落选定了位置。像这种昏暗的地方，倒是格外地适合我的卧底身份。
电影开始十分钟后，李蓉才转过头，身子微倾，问道：“遇到你同行了吗？”
这指的自然就是孙笑之了，我顿了一下，点点头。
“他人呢？怎么一直联系不上？”李蓉盯着我，荧幕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渲染出她紧张的神色。
我深吸了一口气，很久才道：“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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