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显龙拿着自己素日常用的烟斗，嘴里砸吧砸吧的抽着也不知道从哪儿鼓捣来的新烟草，看着低头不语的卫默东，眼神微眯，道，“就废物成这样？让人家一个星期就关了自己的店，你心里不闹心吗？”
“这次是大姐手段了得，我输得心服口服，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卫默东微微向前倾着身子，显得格外恭敬。
比起卫默然和卫默秋那对名正言顺的女儿来说，这几个儿子在自己面前的要更有规矩些。可是人大概就是贱的，卫默东他们恭敬，卫显龙反而觉得有图谋。像那两个丫头没事回来闹一场，卫显龙才觉得这是真正的有感情。
“心服口服......”卫显龙意味深长的念叨了一句，“你要是真的心服口服也就不会让我知道这件事了。行了也别跟我装了，说说吧，你这次干什么了让她这么整治你。”
之前卫默然一直在集团那边收拢权柄，对于卫默东的打击多是在他手下的重要行业中扶植强有力的对手跟他抗衡，让他被迫收缩业务范围减少营业额，让卫默东的资产大幅度缩水。这一次直接就把卫默东手下的餐饮业全数给打击到倒闭，几乎等于断了卫默东一只胳膊。
这一次卫默然行事作风也狠厉，没用缓缓图之的方式，而是直接将卫默东餐厅存在的操作不规范、不卫生乃至食材不干净的消息爆上了当地的主流媒体。紧随其后的相关部门以一种异乎寻常的速度进驻调查，加上卫默东名下那些餐厅有问题也是实锤，直截了当的就被关门整改。
而且都被卫默然闹的如此之大，就算是之后能够再开门，客流量也无法恢复如初。这也就算了，卫默东也能想办法想餐厅重振名声。可是没等他整改完毕，租赁的商厅房东也开始闹着要退租。
为了保证手头充足的固定资金，卫默东的餐厅大多是租赁的场所，被退租的话不仅没有没有了开店的地方，还浪费了卫默东投下去的大量装修费用。除此之外，被迫关闭的餐厅还有要安置的店员和设备食材，根据合同是要给遣散费的，这又要一大笔钱出去了。
一旦涉及到人员和设备食材的安置等等，钱就已经跟流水一样出去。想要再选择地方租赁商厅也不是朝夕之事，况且还会带来大量的资金消耗。
加上这个牌子名声已经坏了，卫默东只好一咬牙一跺脚将总店之外的所有分店全部关闭。不过一周时间，卫默东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原本贴身的衣服都有些松垮的架势。
“我这个连锁店是爸爸给我的第一份产业，经营了20年，已经有了33家分店，遍布C市的每个区的主要商业地带。本来想的是明年进军下一个城市，最好是能打开国内市场的，这样看来，恐怕要辜负爸爸的期望了。”
卫默东的商业才能不是假的，能把一个普通的火锅店打造成全市出名的连锁店也是不容易。但是谁能想到，一朝倾覆就在须臾之间。以他的经验还有人脉来说，这里面要是没有旁人也就是卫默然的手笔，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的确能干，我记得我给你那个小火锅店的时候都快要倒闭了。你居然还能把它继续做大，的确是有两把刷子。”卫显龙嘬着烟斗，“不过这一次也的确是废物，干了这么多年餐饮业的命门在哪儿你还不知道吗？人们不在乎火锅是都油腻和辛辣可能会影响到健康，但是却在乎入口的油是不是新鲜的！”
卫默东垂着头，声音恭敬又温厚，“爸爸说的是，这个的确是我疏忽了，也没想到我这么严查死防，还是让人抓住了！”
卫显龙骤然拿起手边的烟灰缸扔了过去，虽然年过八十但是身子还算硬朗的他力气还是够得，那个水晶烟灰缸擦着卫默东的耳朵就过去了，耳边立马就传来了一阵刺痛。
“说了这么多还是如此不知所谓！你还好意思说你技不如人，我看你根本就是个猪脑子！这么重要的环节，你就算不整日去盯着也要派人天天盯着，食材安全决不能出一点问题！你还怪别人抓住了把柄，你要是自己不留着这些把柄，阿然有再大的本事难道抓得到吗？”
“老爷，气大伤身，喝口茶。”熟悉卫显龙风格的老管家适时送上一盏热茶，“顺顺气再继续骂人。”
卫显龙喝了口茶，深吸一口气，看着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卫默东，吼道，“在这儿跟老子装什么乖，你在外面不是很威风吗？出了这种事不想着赶紧道歉整改挽回名声，居然忙着去跟那些人喝酒。想让他们帮你把事儿平了吗？你做梦呢？！都已经放到网上了，转发量有多少看不见吗？！”
细究起来，这次这件事卫默然的雷霆手段固然是主要的。但是卫默东应对失策也推波助澜了整件事情的发展。因为他的犹豫和决断失策，他光顾着去找那些人压下这件事，反倒是给了卫默然闹大的机会。
等他反应过来向公众道歉的时候，公众已经完全不买账了，最后一步一步的，才导致他花了更多的钱更多地精力才把事情给平复下来。
“你是技不如人，你跟卫默然整个人都千差万别。”卫显龙又喝了口茶，“不光是这一件事，你那个手下的女艺人想要拉阿然手下的男艺人下水那件事，你也是半点便宜没占到吧！你这件事更蠢，连楚家现在的形势都没看清居然就敢出馊主意！”
大概这就是差距，同样都是实锤，楚筱筱的事情处理好了，舆论完全会在楚筱筱这一边，echo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卫默东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地，竟然完全没想到echo的家族手握楚家的命脉，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你的威胁。
这种事实都能让卫默然给鼓捣的颠倒黑白，更别说卫默东这种有明显漏洞的事情了。卫默东无奈，总算是低下头，冲着卫老爷子说了一句，“爸，是我这次真的失策了，我也没想到大姐能这么不顾姐弟情谊。”
卫显龙无奈的扶了一下额头，有些无语也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以后少跟老四那个蠢货在一起吧，怎么你们两个凑到一起久了，你脑子也跟着拎不清了。这时候叫唤起姐弟情谊来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派冯知泽去勾搭阿秋，又指使冯知泽去泰丰娱乐给人下绊子，再然后就是给人家的台柱子添堵。再往前几十年的事情我就不说了，就凭这些事，你觉得你对阿然有姐弟感情？人家会对你有姐弟感情？”
卫默东还想再解释什么，卫显龙干脆一摆手懒得听了。卫默东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拂逆，可是这会儿他实在撑不住，只好鼓足勇气道，“爸，我还有件事，就是我这次闹的太大啊，我手头那边......”
“秘书会去给你送东西，你给我记住，从老子这里拿走了，你迟早都要还回来，所以善自珍重！”
卫显龙把卫默东打发走了，卫默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难得没跟卫显龙互怼，卫默然还很体贴的走上一盘子小点心，“我亲手做的，你老人家尝尝吧。”
“前一个能让你做点心的也就莎莎她爸了吧，我今天还真是有福气。”卫显龙虽然嘴硬，但还是挑了一块放进嘴里，“味道还不错，看来你常做。”
“没少做过，就是没人吃。以前您老人家可没有兴趣吃我做的点心，您那会儿最喜欢吃的是卫默东他老婆做的东西，我们的东西哪儿能入眼呢！不过看在您今天骂了卫默东一顿的份上，我还是端过来了。”
“我骂他一顿，你这么兴奋？”
卫默然眼眉一挑，“那可不，要是能打一顿就更好了，我估计晚上做梦我都能笑出来。他还好意思说什么技不如人，他那几个店根本都不用我安插人进去，随随便便就能拍下厨房的动静，只不过以往没人敢动而已。”
“这么厉害，都没人敢动他？”
“您以为呢？人家卫默东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小霸王了，没看报纸上有不少人翻出以前的事儿吗，有不少都不是假的，在那儿吃坏了想讨个说法，结果反而弄了一身骚。现在这个世道您也不是不知道，他这么嚣张，对咱们整个卫家都不是好事。”
卫默然顺手帮卫显龙揉起了算账的肩膀，“这可不是以前您在码头混那会儿，谁拳头硬谁就厉害的年月了。卫家本来就家大业大招人恨，这要是再不小心谨慎，以后我们都不得好死。”
说完这话，卫显龙久久不曾开口。过了许久他才终于带着些许的笑意看向卫默然，“我原也没想到，那些年给你吃的苦头居然成了磨刀石，居然也把你给磨出来了！”
“一切都仰仗父亲，默然也不过是照着您的意思发展下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