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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安泽

    奚秉文和詹梨面面相觑。

    最近《海鸥》的排练很顺利,大家也充满干劲,就是总觉得把什么东西忘在脑后了。

    现在才想起来,原来是这部剧的前·男主角啊!

    奚秉文沉默地发问;是来干嘛的?

    詹梨面色凝重地回以眼神:除了闹事不做他想。

    时逾也收了声,望向门口。

    纪安泽是一个人来的,没有经纪人,也没带助理。

    奚秉文冷淡地冲他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吗?”纪安泽问,“尤其是我这个男主角压根没接到通知就被换了。我知道这回事,还是别人告诉我的。”

    “呃,抱歉。”奚秉文尴尬地说。

    换男主角是一回事,忘记通知纪安泽却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立刻补救了一下:“我的工作失误。所以现在告诉你了。”

    “哦。”纪安泽似乎是笑了一下,“那还谢谢您,特意、当面,通知我?”

    他在北京上学工作,说“您”这个词,原本应该是家常便饭。但是这次在奚秉文听来,怎么听怎么觉得阴阳怪气。

    所以奚秉文也收起了笑:“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们要开始下段排练了。”

    纪安泽彬彬有礼——不如说是冷冰冰地问:“我能旁观吗?”

    奚秉文看了他一眼:“你随意。”

    接下来一段是两位配角的对话,时逾坐在边上,慢慢地翻自己的剧本。

    他的剧本被勾画许多次,上面用各种颜色的荧光笔做了标记,旁边密密麻麻地写了小注,其中还夹杂着讨论时候奚秉文的笔迹。

    剧情他已经很熟了,台词几乎可以完全脱稿,纪安泽坐在他身边,问:“可以借你的剧本看一下吗?”

    时逾递了过去。

    没什么不可以的。

    纪安泽神色微敛。

    不得不承认的是,纪安泽确实有一副在娱乐圈特别吃香的好皮相。但是当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眼底总会显得有些许阴翳,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奚秉文一边看着两个配角对台词,一边还时不时担忧地朝他们这边望过来一眼。

    “他这是什么意思,”纪安泽察觉到了,却一个眼神都没给奚秉文,反倒是跟时逾聊开了天,“难道是怕我是专门来找茬的吗?”

    詹梨在一边听到了:“……你刚来的时候那样子,难道不像吗?”

    纪安泽没理她,转而“啪”地一下合上剧本,直起身子,正色对时逾说:“我不觉得你能胜任特里波列夫。”

    时逾:……?

    这是被抢了角色不高兴,打算自己来找回场子了吗?怪不得没带经纪人也没带助理,看样子,纪安泽应该是自己偷偷来的。

    时逾以前见过太多的闹剧了,明明镜头前都光鲜亮丽,最后却闹得大家都难堪,一点体面也没有。

    相比之下,纪安泽这种称得上一句“幼稚”的行为,反倒更让人能接受。

    问题在于,纪安泽好像不知道,时逾确实顶了他的主角位置,但是特里波列夫的选角,另有其人。

    时逾还没来得及开口,纪安泽已经滔滔不绝地说开了:

    “我高中的时候第一次读《海鸥》,头一次为文字的影响力所震慑。很难想象特里波列夫这个角色给了我多大的影响。自从学了表演之后,我有一次课堂作业就是交的特里波列夫人物分析,上台演出也用的是他的台词……”

    他讲述他的心路历程,听起来确实挺真情实感。

    “但是,”詹梨半途打断了他的话,说,“这不能改变你没来排练的事实。”

    “我请假了,”纪安泽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十分不悦,本来心情就不好,却仍然要强压脾气,深吸一口气,“我经纪人跟我承诺会给我留时间排练,结果第二天他就跟我说,早就接了通告,不能推了。天知道最开始的时候,我听说你不参加话剧演出,我能争取到这个角色,有多高兴……”

    “打住,”詹梨再次打断他,“演特里波列夫的人是我。”

    “你?反串?”纪安泽这下是彻底惊了,他打量詹梨两三眼,“上次去铁云导演的剧组试镜,你没过吧,就这还反串演《海鸥》?”

    詹梨牙尖嘴利:“我演技再烂,也比你不敬业直接不来排练摆烂强。”

    “我都说了是我经纪人——”

    “那你去找你经纪人啊,”詹梨反唇相讥,“指定了要换人的是来访问的容觉容师兄,怪我们?”

    “之前?”纪安泽终于抬起眼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善,“我问过其他人,都说当时是你负责通知我,说什么必须线下告知。打个电话很难吗,詹梨?”

    两个人吵得风生水起,原本身为暴风眼的时逾,却好像被他们遗忘了。

    詹梨还在跟他吵架:“我想演特里波列夫也很久了,怎么着吧。”

    纪安泽:“哗众取宠,贻笑大方。”

    “哈?刚上任没半个月就被踹下去的主演,我看才是难得一见。”

    我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时逾一边心情复杂地想,一边试图去找自从纪安泽一来就不知道去哪里了的庄褚求救。

    环视了一圈,没看见人,时逾试图去问詹梨:“看到庄褚了吗?”

    詹梨没空理他,敷衍地回了一句:“没有。”

    反倒是还在忙着跟詹梨针尖对麦芒的纪安泽听见了,应激似的抬起头:“庄褚?”

    “啊?”时逾也愣了一下,“你认识?”

    纪安泽提到这个名字就脸色不太好,想了一下:“……应该只是重名,哪有那么巧的事。”

    时逾蹙了蹙眉。

    换做以前,或许他会相信这就是个巧合;但是自从听了庄岑的话,他不愿意放过一点哪怕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他站起身来:“我去找找。”

    “也是,他第一次来我们学校,”吵架被中断,詹梨也没了继续的心情,起身,“我跟你一起。”

    纪安泽无可无不可地也跟上了。

    中艺的礼堂,一层是宽阔的大厅,二层则走廊曲折,回还繁杂。庄褚站在二楼的走廊最末端的窗边,神色平常,正在讲电话。

    时逾松了口气:“庄褚。”

    从看到庄褚的侧脸的第一刻,纪安泽就不动了。

    原本他今天来,确实是心里憋不下这口气。

    明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但是这个机会他等了挺久,之前经纪人大话又说得很好听,他没仔细看日程表就相信了,明明是自己作孽,不能怪罪到别人的头上。

    但是,他怎么说也算有那么点自信觉得自己能演好这个角色,还是有点心高气傲,又意难平的。

    但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庄褚。

    庄褚站在走廊尽头,旁边是窗子,阳光洒落进来,轮廓分明。让他想起来读高中的时候,这个人也是这样,坐在他们教室最后面,素着一张脸,神色平静到几乎漠然,垂眸一言不发。

    他高中在上海读书,当时庄褚是他的同学。说是同学,但是庄褚却从来不太合群,班级里经常当没这个人,庄褚存在感最高的时候,也就是发成绩单的时候,他的名字被油墨印刷,列在班级和年级排名的最上首。

    老师在课堂上表扬他,班里的同学自以为隐秘地回头望。

    女生大概是觉得他生得好看成绩又好,男生回头则带了点看热闹的成分。眼神交错间,他们在彼此的眼里心照不宣地看见两个字:

    “怪物”。

    他早就决定走艺考路线,跟班里的交集不是很多。但是每次结束集训,回班里上课,都能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感受到与众不同、格格不入的阴云。

    也不知道是因为班里的排挤,还是因为庄褚自己。

    后来听说庄褚出国留学去了,纪安泽还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替庄褚,还是替自己。

    此时此刻,中艺礼堂,光阴错落间,纪安泽想,离谱,明明隔了几年又跨越半个地球,怎么还是让他在这里见到了庄褚?

    难道这就是天道冥冥,报应不爽?

    詹梨注意到身后有个人好像没动静了,回过头,语气称不上差,也绝对不怎么好:“怎么了?”

    时逾也回头,捕捉到了纪安泽脸上最后一瞬稍纵即逝的表情。

    “你自己注意点吧,”纪安泽对时逾说,但眼神仍然牢牢凝在庄褚的身上,快速丢下一句话,而后就走远了,“我经纪人那边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呕,”詹梨对着纪安泽的背影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吐了吐舌头,“他真的好普且信——难道还要你感谢他特意提醒吗?”

    顿了顿,她又说:“听说纪安泽的经纪人是那个老万头……你多少还是注意一下。”

    时逾胡乱地应了一声。

    事已至此,他不想理顺詹梨与纪安泽之间的弯弯绕绕,他只关心纪安泽看见庄褚的那一瞬间,那种惊惧且惶恐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你认识他吗?”时逾问。

    庄褚平静地说:“高中同学。”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痕迹。似乎高中同学,就只是高中同学。

    没有人看到,庄褚的手机其实一直是黑屏,从来没有通话点亮过他的手机屏幕。

    *

    五月底,中艺校园已经提前挂上了红绸,各个角落里摆满了百年纪念的雕塑和装饰,时常见到有学生和游客在校园里合影。校庆晚会正式演出这天,门禁反倒管得很严。

    来的都是演艺界的重要人物,不能让随随便便的人混进来。

    叶襄居然也要上台演出,时逾拿到节目单的时候,才看见她有一个合唱节目,跟其他几个大小花一起。

    礼堂的二楼被充作后台,此刻正人声鼎沸。时逾和叶襄擦肩而过的时候,叶襄还亲昵地揽住他:“紧张吗?”

    “还好。”时逾说。

    叶襄端详了他一会儿,发现他确实没嘴硬,心里有点惊讶:“心理素质不错嘛,我第一次上台的时候腿都是抖的。”

    “说不定是我天赋异禀。”时逾开玩笑。

    叶襄拍拍他的肩膀:“加油,下面多少导演看着呢,把握住机会。”

    “哈?说的好像他们不看着我就不演了一样。”经过前段时间,时逾跟叶襄说话大大方方的,也不拿她当师姐前辈之类的看待。偏偏叶襄虽然大小姐脾气重,但是就吃这一款,闻言也笑:“是我说错了,祝你开门红?”

    “多谢。”

    因为演出的缘故,后台鱼龙混杂,时逾换完衣服化完妆,把手机和随身物品全部锁到后台的储物柜里面去。关柜门的时候想了想,又把手机拿出来,正好收到一条消息。

    庄褚:虽然感觉告诉你会给你造成心理压力

    庄褚:但是还是想说。

    庄褚:我在台下看着你。

    今天中艺门禁,不明人员基本都被拦在外边了。

    庄褚原本也是这一类,但是时逾想想庄褚他哥哥庄岑随手送了一套北京市区房——还说那个小区是他的产业——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缺门路的人。

    时逾:你上次打电话,就是去拿门票的吗?

    庄褚:问别人要了一张请柬。

    时逾:那么,祝我好运?

    庄褚:祝你好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中午出门走了半个小时,还打着伞,路上觉得自己差点要栽倒了,回来头疼了一整天……感觉有点中暑,写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写的什么,明天再修一下这一章,大家多多保重t t

    07.14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