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作精身患绝症后佛系了[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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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失声

    木扬呆愣地望着急救室的方向, 解别汀握住他的手给木南山打了个?电话?。

    那边的木南山听见姚鸢晕倒语气焦急:“我已?经到了,马上?来医院!”

    姚鸢这次跑来并没有和木南山商量,木南山发现后第一时间?就订了晚姚鸢半个?小时的机票, 但到底还是没抢上?和姚鸢同一列火车,晚了一步。

    等待不论何时都是煎熬, 木扬经历过数次。

    前世结婚五年, 他等着解别汀回头看他一眼,等待爸妈打一通原谅的电话?, 他只想解别汀抱抱他,也只想木南山和姚鸢说一句‘我不怪你’。

    可最后他什么都没等到,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慢慢死心。

    他上?辈子?过得?就像个?笑话?一样,这个?圈子?里不知道多少人拿他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木扬不闻不问, 只是逃避,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壳子?里,只要不冒头,就不会受到伤害。

    可命运像是在逗他玩一样,又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但他还是没能?搞好一切,情?况似乎比上?一世更糟。

    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开口叫叫解别汀的名字,可话?还没能?说出口, 咽喉处就迎来一阵翻滚,木扬捂住胃干呕着,解别汀连忙拍着他的背顺气并叫医生。

    一阵漫长的干呕。

    周围的声音像是被雾化了一样,木扬什么都听不清。那些医生护士的询问声被无限拉长, 在他耳侧形成了空蒙的回声,他听全了话?,迟钝的大脑却无法领会其中含义。

    木扬只知道重复着呕吐的动作?, 像是要把胃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半消化的早餐落了一地,木扬的嘴角和膝盖上?也没能?幸免,明明胃里都空了,他却停不下来,苦涩腥气的黄水从嗓子?眼冒出,连带着他的口腔都涩得?不行。

    直到解别汀制住他胡乱推搡的双手,把人按进怀里:“我在,我在这里。”

    木扬瞬间?安静下来。

    他紧攥着解别汀的衣服,这些天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裹住了他,他将脸死死地埋在解别汀身上?,像是听不见周围人说话?一样怎么都不肯松手。

    解别汀轻拍着他的背,蹙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乖——我们先漱口。”

    解别汀重复了两?三遍,木扬才有所反应。

    他缓慢地从解别汀怀里移开脸,听话?地接过护士递来的水漱口。

    医生来给木扬做检查:“胃里是什么感觉?”

    木扬张了张嘴,像是被噤声了一样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攥着解别汀的衣袖,低着脑袋摇摇头。

    医生耐心问道:“你要告诉我哪里不舒服,我们才好帮助你。”

    木扬紧闭双唇,他再次摇摇头,用指腹在解别汀手心写了数十画。

    解别汀蹙着眉,他仔细感受着,将木扬想表达的意?思说出来:“没有不舒服了?”

    医生皱了下眉头,他抬起木扬的下巴:“嘴巴张大给我看看,啊——”

    木扬张大嘴巴,却没能?啊出口。

    医生松开手,认真问道:“是不想说话?,还是说不出话??”

    木扬点点头,随后又沉默地摇摇头。

    这次他连写划都不愿意?,只是紧紧攥着解别汀的衣袖,躲在他身侧。

    医生有些无奈,他转向解别汀:“如果你们一个?月才做的体检没有问题,那就要考虑他是不是因为?受到刺激而产生的应激反应了。”

    “……会怎么样?”解别汀声音有些哑。

    “你看到了,他说不出话?。”医生斟酌道,“建议去进行一下心理疏导。”

    解别汀:“会很严重吗?”

    医生摇摇头:“这个?要看他自己,通常来说都是暂时性的,持续几个?小时或几天不等,心理郁结打开了人也就好了。”

    解别汀和医生交流的时候,木扬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只是攥着他衣服低着脑袋安静等着。

    出了医生办公室,解别汀试图引导木扬说话?:“渴不渴?”

    木扬摇头,目光紧盯着解别汀心口下方。

    解别汀低头看了眼,那个?位置就是木扬之前脸埋着的位置,沾上?了些许呕吐的脏污,已?经处于干涸的状态,贴在黑色布料上?显得?格外不整洁。

    木扬倏地伸出手,认真抠着那块干掉的脏污,专注到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这一件事一样。

    解别汀嗓子?干涩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绵麻的的疼意?。

    “不用管它,回去洗洗就掉了。”

    木扬不听,解别汀只能?任由?他继续抠弄,直到脏东西掉落。

    解别汀推着木扬的轮椅往长廊另一边走,木扬紧按着轮椅刹车不愿意?动,解别汀停下来问他:“怎么了?”

    木扬看着解别汀的手,解别汀微怔,他把手递过去,看着木扬在自己手心写了两?个?字:不看。

    “不看什么?”解别汀摸摸木扬发侧,随后便反应过来,“不看医生?”

    木扬先是小幅度地张了张嘴,像是想嗯一声,但却没能?发出声音,最后只是轻轻点头。

    他又在解别汀手心写了一个?字,那是他从小会说话?写字以来,叫出的第一个?音调写出的第一个?字:妈。

    “要看妈妈?”

    木扬又点了点头,很轻。

    姚鸢已?经被转送到普通病房里,人已?经醒了,只是愣愣地躺在病床上?,看着病房门口的方向。

    当发现出现的人是解别汀和木扬时,她怔了片刻,尽管掩饰得?很好,但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失望。

    这丝失望并不针对谁,哪怕出现在这里的是木南山,姚鸢也一样会是这样的反应。

    但落到木扬眼里,却直接让他停住了轮椅的前进,说什么都不肯再移动一步。

    姚鸢不想看见他。

    木扬迟钝地如是想着,他可是小偷的儿子?。

    医生适时地打破了僵局,将木扬和解别汀叫到病房过道里:“病人没什么事了,是因为?受到刺激加情?绪激动导致的神经源性的休克,回去好好休息,避免情?绪波动过大就行了。”

    木扬只听见第一句“没什么事了”,其它一个?字也没入耳。

    他通过狭窄的过道,悄悄看着病房上?的姚鸢。

    母子?俩不经意?地对视了一眼,姚鸢一句扬扬还没叫出口,木扬就已?经移开了视线,推着轮椅移到了病房外。

    木南山和警察同一时间?到,出警人员和上?次解别汀报案时帮忙找木扬的是同一批人。

    他们前来登记了一下情?况,当知道涉及拐卖人口时,眉头深深锁起。

    “你的意?思是,路婉的女儿其实是你的女儿,但被掉包了二十多年?”

    “……是。”木南山没想到木扬已?经报警了,他本意?不想闹到这个?地步,但警察既然已?经来了,有些骑虎难下。

    “老?乔家?孩子?……”一旁的老?警员似乎知道木扬的生父乔建振,他仔细地看着木扬的眉眼,二十多年前的记忆有些褪色,但还是能?察觉出分毫,“还真是像……”

    “你认识?”他同事问。

    “你年纪小不知道,乔建振以前就住东街巷口,是咱这出了名的俊,要不是家?里条件不好,那说媒的能?从东街排到西街。”

    木扬往解别汀身后躲了躲,不愿意?被打量。

    木南山往他面前一挡:“现在那个?女人已?经准备搬家?了,我太太怀疑她们是想跑,还麻烦你们帮忙传一下话?。”

    这事还真是难办。

    二十多年前,拐卖人口这事着实不少见,卖家?多,买家?更多。

    拐卖者一经抓获必然会被判刑,但买方往往相安无事。

    路婉这个?情?况就更复杂了,她并不涉及金钱交易,而是将两?家?孩子?调换了下,往简单了说,就是抱错了。

    一行人上?了车。

    年轻警员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咱这上?一辈人都挺注重男嗣,怎么会故意?换个?女婴回来?”

    木南山冷着脸:“这个?该去问问当事人。”

    老?警员仔细回忆了下:“我记得?乔家?那小孩刚出生那年,好像被拐卖过,当时路婉为?了救孩子?,还废了一根手指头。”

    木南山心尖一颤,与安静的木扬对视了眼。

    车里放不下轮椅,木扬被解别汀抱着放在后座上?,打着石膏的腿被架在解别汀腿上?抬高,轮椅则折叠在了后备箱内。

    木南山揉揉木扬脑袋:“腿还疼不疼?”

    木扬缓缓摇着头,口中只发出一声干哑又急促的音调,但一个?字都没能?蹦出来。

    木南山皱了下眉,感觉到不对劲,自他到这以后木扬都没开口叫他一声,他一开始以为?木扬还在闹别扭,或是跟他们生气觉得?难过,可这都快半个?小时了,木扬跟谁都没说过话?。

    “扬扬怎么了?”

    解别汀看了木扬一眼:“医生说是应激障碍,失声了。”

    木南山深吸一口气,平日里严厉硬朗的男人再次为?孩子?红了眼眶:“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木扬迟缓地摇头,胃里又开始像翻江倒海一样翻腾。

    木南山有什么可对不起他的呢?这二十多年里,木南山对他的爱与纵容已?经够多了,明明是他欠的太多。

    解别汀察觉到木扬不舒服,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到了路婉家?的时候,倒没有出现他们想象中母女俩拎着行李箱出走的画面,而是乔媛按住正在收拾衣服的路婉,认真地说:“妈,逃避是没有意?义的。”

    路婉手上?收拾的动作?不停,不断说着:“再不走他们就要找上?门了——”

    “妈,您一直教?导我,说人要堂堂正正,守法遵规……”乔媛沉默了会儿,问:“我想知道,您当年抱错……是故意?的吗?”

    姚鸢一口一个?小偷,乔媛自然早有怀疑。

    可这是她从小就信赖深爱的母亲,在别人面前维护是一种本能?。二十多载相依为?命,其中感情?不是对错能?说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