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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同考

    今次会试的题目是天启帝亲自出的。

    面对九卿监考的六个人最先得知题目,看着那道题目,黎睿安、董志存和郑秋实的汗就下来了,手心濡.湿,几乎不敢提笔。

    天启帝的题目是:“公道为何。”

    这题目摆明了就是冲着今科会试的情况来的,也不知道是帝王想听听天下学子真实的想法,还是存了试探的意思。但凡是有点zz觉悟的人都觉得题目棘手,你要是直言不讳,难免笔锋尖锐;你若中庸,便显得平庸。胆子大的都得估摸着写一写,胆子小的看了题目都冷汗不止。

    九卿叹气,觉得天启帝给了他们好大一个难题。

    几人坐在上首,侧目看旁边临考的卫轻轩,更觉得头皮发麻。

    那手捧勤龙杖的卫太师,简直是帝王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刀!

    然而,不管主考官们如何为难,大堂上六张考案的学子们却表现各异。不同于黎睿安、董志存和郑秋实的忐忑不安,那另外三人格外扎眼。

    林西澜得到题目之后便提笔,洋洋洒洒,一片千字文跃然纸上;

    谢赟想了一会儿,涂涂改改,不多时也做完了文章。

    两人无论是速度还是质量,都让人暗暗点头。

    作为会元被夺的苦主,乔明渊无疑是最惹眼的一个。他看了题目,也抄了题目,之后便收起了试卷,在九卿及卫轻轩的眼皮底下,从行李箱里拿出了睡袋,大大方方的在身后铺开,又将慕绾绾给他准备的素食品拿了出来,其中便有一包方便面。然后,他熟练的生火,在小碳炉上架起锅,准备烧水。

    “咳咳咳……”

    卫轻轩见他如此,憋住笑,咳了几声压住笑声。

    九卿却耐不住,其中一人问:“乔举人这是打算做什么?”

    “回大人,学生有吃早食的习惯,今日忙着进贡院,还没来得及觅食,此时肚中空空,难以忍受,因此打算烧些水来泡面来吃。”乔明渊一愣:“不行?”

    会试每场考三天,哪有不准人吃喝的?规矩摆在这里,不是不行,而是面对这些一手遮天的高.官,极少有举人会在他们跟前失礼,更别提大.大方方的煮面来吃,全然没把他们放在眼睛里的模样。九卿的脸色当即就有些奇妙,然而看了一眼旁边的卫轻轩,都没说话。

    论官大,谁能大过卫太师?

    卫太师都没开口,他们算哪根葱?

    九卿忍了。

    “咳咳,也不是不行,只是你既是要烧开水,不是什么大事,便让他们代劳吧。”他们只能说,示意金刀卫给乔明渊送些热水来。

    “多谢大人!”

    乔明渊似受宠若惊,忙起身行礼。

    之后他如愿以偿得了开水,便在九卿眼皮底下开始泡面。那面条也是新奇,瞅着是硬.邦邦的,倒了开水后,便见乔明渊放入一包包的佐料,又用盘子扣了碗,放在一边。趁着这个时间,他请示了人,到大堂边去煎了个鸡蛋。鸡蛋煎好,泡面也好了,闻着格外香。堂中的六人都没吃饭,这会儿也正饥肠辘辘,这香味简直要人的命,林西澜写着写着,好几次都看了过来,拼命稳住了心神才写完他的文。

    黎睿安是黎文希的旁系侄子,虽没生活在京城富贵窝窝里,却在一方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

    闻着泡面香,在心里直接问候了乔明渊的十八辈祖宗。

    另外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腹中空空,面对着九卿监考的压力,本就虚弱不堪,如今更是被泡面击溃了最后一点防线。

    几人都忍不住想,早知道要吃这份苦,还不如一开始就认了自己作弊的事!

    其实不单单是他们,连高高在座的九卿都被这味道勾得馋虫动了起来,口腔里一直分泌口水,他们忍得特别难受。

    只卫轻轩还有定力。

    乔明渊敲了登闻鼓后,三司审理案子,他又回了乔家租的小院。这一个月里倒也吃过几次这个面条,知道其实闻着香,吃起来也就那样,吃一两次还新鲜,多吃几次就腻得慌,也就是饿的时候拿出来能果腹,要说好吃,远不如正儿八经做的面条。

    他见大家被一碗面条馋成这样,还觉得挺好笑,憋笑憋得难受,索性借口入厕,离开了大堂。

    九卿忍着那一阵阵香气,看乔明渊吃完了面条。

    等他吃完了,却也不见他动笔写作。他给九卿行了礼,拉开铺在地上的睡袋,开始补瞌睡。考案之间用隔板隔开,其他几个人也看不见他在做什么,坐在上首的九卿倒是看了个明明白白。

    九卿面面相觑。

    乔明渊到底是来考试的,还是来贡院度假的?

    乔明渊这一觉好睡,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等他醒来,林西澜都誊抄完了文章,谢赟也正在写,就是最差的那三个都在提笔思考。

    他起身将睡袋折好,放入行李箱里,看了看外面的时辰,从随身带的水壶里倒了水来喝。

    见他还不动笔,九卿里有人忍不住了。

    陆纡问道:“乔举人是有什么顾虑,为何还不动笔?”

    没想到主考官会开口,乔明渊愣了愣,还是回答:“学生没什么顾虑,只是学生年轻,又不像旁人十年苦读积攒良多,打从县试起,考哪一科都是第一次,因此容易紧张,得找些事情做,放松一下心神,才能专注投入。其实学生也不是不动笔,只是没用笔写,其实脑袋里一直在思考要如何作答的。”

    “……”

    陆纡便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闭了嘴。

    内阁之中在六部兼任尚书的便有几人,除了刑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没有入阁,其他四部尚书都是内阁的阁老在兼任,例如黎文希任的是吏部尚书,谈敬任的是兵部尚书,邱平任的是礼部尚书。

    此时,黎文希的长子深陷科举舞弊案,没牵连到他,但有他的子侄在考场上,他也该避嫌。黎文希没来,代替他来的是陈阁老陈丛艺。陈丛艺查实跟赌场的事情无关,早已从科举舞弊案中抽身而出,此时便坐在九卿的位置上,做了主考官。

    听了乔明渊的话,他心底泛起阵阵冷笑,面上却不显什么。

    他把更多的心思放在黎睿安身上。

    作为黎文希旁系子侄,虽说在科举舞弊案里没有找到作弊的实证,可这一次考试却是关键,黎睿安的成功与失败,跟黎家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陈丛艺作为黎文希一派的人,自然是希望黎睿安能写出锦绣文章,否则大家都要跟着倒霉。

    但看着黎睿安抓头搔挠的样子,陈丛艺觉得,此事悬了!

    他一直看着黎睿安,殊不知在他的眼皮盯着下,原本就忐忑的黎睿安更是坐立不安。黎睿安一边懊悔着,一边又惶恐着。他知道自己此次的会试成绩会关乎很多人的命运,知道自己考不上,写不出锦绣文章来,会让多少人倒了大霉。他恨不能回到过去,将那些他不屑一顾的书本多读几遍,又惶恐自己万一真的写不出来,会不会前脚出了贡院,后脚就横尸街上……

    想得越多,脑袋越疼。

    黎睿安的汗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落,一开始还能写些东西,到了后来,手抖得握不住笔。

    他尚且如此,董志存和郑秋实可想而知。

    他们三人之中,黎睿安读的书算是多的,那两个的水平也就比一般人强一些,要按照上次会试的成绩水平,两人还差得远。而且,论起亲疏远亲来,黎睿安是黎文希的侄儿,那董志存则是黎文希心爱小妾的兄弟,至于郑秋实……纯粹是老爹花钱,想给他砸个功名出来的。

    要真落到最后一步,黎睿安保不住,更何况他们。

    黎睿安好歹还写了些句子,董志存和郑秋实脑袋则是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比起三人的窘迫和恐惧,乔明渊显得轻松很多。他吃了泡面又喝了水,睡了觉养了神,下午的时候开始写草稿。写完了四书题,他照旧又吃了热饭,等到掌灯时才开了台灯写作。

    这时候林西澜已经写完了文章,谢赟在誊写,乔明渊没急着誊抄,他洗了把脸,关了台灯,将试卷放在睡袋里,钻进睡袋好好睡了一觉。

    瞧着他大摇大摆的躺下来,九卿心里还挺不是滋味。

    这小子过得比他们好!

    他们奉了皇帝的圣旨来做主考官,又是在这样敏.感的时节,一举一动无比小心谨慎,生怕做错了什么落下了把柄,提着心肝连合眼吃饭都没滋味。他倒好,吃嘛嘛香,睡得贼安逸。九卿心里叹气,最后,还是陆纡说:“太师上了年纪,当注意身体,没必要跟着我们在这里苦熬。既然有巡考,咱们且去休息吧。”

    几人皆点头。

    卫轻轩不耐烦跟他们周旋,起身径直离去。

    主考官安排了考房休息,大家分批散去。留下大堂里的巡考和几个考生,夜幕降临,倒也并无什么大的乱子。只见夜色里星星点点,到处是学子们燃气的烛火。

    这光似乎照亮了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