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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王氏变天汝秀计

    邺城中一声悲鸣,弥漫在城北司徒府中,在这入冬时节,王老司徒到底是没有撑过这个寒冬。老司徒立足三朝,族人门徒无数,前来司徒府吊唁的人一拨接着一拨,且老司徒生前为人宽和,在百姓心中多有名望,邺城百姓自发为老司徒送行,长队排了好几条街。

    老司徒代表了王氏风骨,忠君爱国、心怀苍生,他这一走,邺城好似一下子沉静了下来,就连天上都是火红一片。

    昭华在司徒府门前远远的便下了车,一步步走入府内灵堂,满眼望去素白一片,堂内布置宏伟庄严,还未靠近,悲戚之情便油然而生。

    府中仆人高喊:“尚王殿下前来吊唁。”

    王氏族人披麻戴孝行入迎礼,女眷们哀嚎如歌,昭华望着案头棺椁,心中悲戚,几度落泪。

    幼时拜为恩师,倾心教导,虽时日不长,却受益终生。遭遇波折之后,老司徒是第一个站出来与他命运紧密相连,并告诉他要以百姓为重,君不重民则民不重君,为人君者百姓是第一位。弥留之际,老司徒选好继承人,让其与他多多接触,好日后辅佐。

    老司徒待昭华之心一片赤诚,昭华却还未回报半分。

    昭华跪拜,众人大惊直呼不可,昭华坦然道:“这一跪,是跪恩师,是跪王氏风骨。”

    众人沉默,昭华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道:“昔日老司徒教导之言,昭华铭记在心,必不会让老司徒失望,望您一路走好。”

    众人听闻,无不悲色。

    “霍大将军前来吊唁。”仆人又一声高喊。

    昭华走出灵堂,与霍言擦肩而过,二人目光相接,平静如水的神色下却是波涛汹涌。逾明久病,老司徒病逝,这邺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三日后,霍言做客尚王府,先前因中毒一事,尚王府中逾明的人早被昭华全都打发了,如今府中的仆人都是昭华自己挑选之人,他也不再受逾明的限制与监视。

    “昨日陛下招王令入宫,两人在朝阳殿中谈了整整一夜,今日一早陛下便一道旨意封了王令为新司徒。”霍言长话短说,却直指重点。

    昭华亦听说了逾明下旨一事,老司徒病逝前,已将家主之位传给了王令,如今逾明又将司徒之位也一并给了他,王令可真算得上风头无俩了。“想必这二人是达成了什么共识吧,不然逾明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将司徒之位给了他。”

    霍言笑道:“原来殿下心中通透,我原先还怕殿下被王令一时的讨好迷惑了。”

    “若我再无长进,你与嫮云可白辛苦这么久了。”

    王老司徒待昭华之心必不会假,但王令嘛,倒真不好说,之前王令常到尚王府做客,那是奉了老司徒的命令,至于他自己心里是怎样想的……

    霍言解释道:“王令此人我虽与他并无交往,但近日来也打听了一些,王令为人过于谨小慎微,绝不会轻易战队,所以殿下也不必过于担心,他也不一定会成为陛下的人。”

    “这我倒是不担心,没有了老司徒的王氏,已经大不如前了,只希望他不要做有悖于王氏的事情,让老司徒地下不得安稳。”

    霍言点头,昭华不再看中王氏,大概是明白王令此人并不可信,可他是武将,随时可能出邺领兵,朝中还须有文臣尽心辅佐才是,遂试探道:“殿下是否知道吏部尚书此人?”

    “秦秀?”

    霍言有些惊讶,“殿下竟然知道?”

    昭华淡笑:“就在前几天,在街上很巧合的遇到了。”

    “看来他还是耐不住性子来找殿下了。其实这段时间他时常来大将军府,明里暗里想让我将他引荐给殿下,只是先前对他不够了解,才一直观察着。”

    昭华笑言:“那如今可是观察好了?”

    若不是观察了许久,霍言也不会开这个口,“殿下不妨先留在身边,此人还是有些才能,多加培养,或可成为殿下臂膀。”

    “大将军有心了。”不论霍言是不是因为嫮云和母后的关系才如此尽力帮他,此份情义昭华都会记在心里。

    霍言走时,昭华亲自相送,霍言再三推脱,昭华才让子衍代为相送。霍言见到子衍时,细细观察着他的步伐气息,突然问道:“子衍,你可想学武?”

    子衍一愣,傻傻的望了他家殿下一眼,昭华也是不明所以,疑惑的望着霍言,莫非霍言看上他家子衍了?

    霍言清咳一声,“殿下身边连个身手好的人都没有,若是子衍学了功夫,也可保护殿下啊。”

    子衍一听,连忙应道:“愿意,愿意,子衍愿意。”

    霍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从明日开始,你就到大将军府找我。”

    子衍自然是一万个好,但昭华却不信事情这么简单,便打发了子衍,“你先下去吧。”

    子衍退下,昭华才冲霍言问道:“说吧,这是何意?”

    “殿下指教子衍学武一事?自是为了保护殿下。”

    昭华瞥他一眼,“说实话。”

    霍言只好无奈道:“殿下可想过日后子衍该何去何从?”

    “日后?”

    “日后殿下若入主燕宫,身边贴心侍奉之人除了护卫便是寺人,我见殿下用着这子衍颇为顺手,难道殿下想让子衍变得和谷一样,为了陛下甘心为寺人侍候在身侧吗?”

    这个……昭华倒真没想过,不过难得霍言想的如此周到,不禁调侃道:“原先只以为你是个只会打仗的粗人,却没想到还有这样心细的一面。”

    霍言少与人玩笑,面上尴尬之色明显,昭华便也不再逗他。

    昭华与霍言还在担心王令不可靠,朝中该另培植人手,说来也巧,还真有人暗中替他筹谋此事。

    汝秀正想不到法子对付宫中的赵夫人,婕便喜滋滋的跑过来,“姑娘,王公子又送礼物来了。”

    汝秀冷冷一眼,“有什么好高兴的?”

    “姑娘啊,如今王公子身份不同了,他的父亲做了王氏家主,又是新一任的司徒,却仍对姑娘痴心一片,实在难得啊。”

    汝秀刚想训斥,转念一想,不禁冷笑了起来,“痴心一片?那就要看看他是怎么个痴心法了。”

    “姑娘?”婕不解。

    汝秀吩咐道:“就说明日我要去京郊赏雪,他若得空便一起来吧。”

    “是,奴这就去回王公子。”婕欢喜的跑开,汝秀面上笑容越发妩媚。

    翌日,王诲一大早的便在定王府门前等候,汝秀却起了个懒,让王诲在府外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昭华恰好出府,望见长街对面司徒府的车架,心下疑惑,便见王诲立在一旁,眼睛只盯着定王府门。

    昭华疑惑道:“司徒府竟与定王府颇有交情?”

    昭华身旁跟着的是秦秀,时任吏部尚书,秦氏家族先前也是本朝望族,只是家中长辈们去的早,秦秀从幼年时便勤奋好学,完全凭着自身才能做到吏部尚书的位子上。

    霍言推荐秦秀,恐怕也是看中了他背后的家族,秦氏虽比不得王氏显赫,但也毕竟是屹立百年不倒的大家族,日后若秦秀在朝堂上得势,秦氏必会比之现在更加显赫。

    秦尚书见尚王疑惑,连忙回道:“王爷有所不知,司徒府与定王府虽并无多深的交情,但王司徒的独子却对定王府的县主一往情深啊。”

    “哦?竟有此事?”汝秀县主昭华曾见过,的确是美艳无双,难怪王公子一大早便等在定王府门外。

    不过……汝秀派去的人在桐县对嫮云动过手,亏得霍言派人暗中保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昭华暗中握紧了拳头。

    秦尚书眼神一瞟,恰见尚王紧握着的拳头,心思一晃言道:“不过啊,听说县主对王公子无意,王爷大可放心。”

    昭华瞥他一眼,知他心思想差了,目中冷然之色一闪而过,转而但笑不语。

    时近晌午之时,汝秀才慢悠悠的从定王府中出来,见王诲在门外冻得瑟瑟发抖,皱眉道:“你是傻子吗,不知道在车里等啊。”

    王诲搓了搓手,憨笑道:“我就是想早点见到你,不怕冷。”

    汝秀见他这傻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美艳动人的女子一笑,果真是倾国倾城,让王诲再也移不开眼睛。

    京郊外有一片连绵的平原,城中富贵人家都爱在那处置办宅子,就为了隆冬时节可以来此欣赏京郊雪景,那连绵不绝的雪原点缀着朵朵红梅,河水结冰,万物纯净自然,当真是世间美景。

    而汝秀一袭猩红狐裘,在皑皑白雪之中翩然若姿,美得妖艳、美得惊心动魄。

    “我美吗?”她娇娆一问。

    王诲便早已丢了魂,失神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汝秀不屑的瞥他一眼,转身便离去,王诲只闻得见一阵幽香飘散在身侧,他晃过神,赶紧追了上去。

    “如今你父亲才接替家主之位,又被封为司徒,想必正是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怎么你却这般清闲?”

    王诲痴痴应道:“今日本来父亲是不允许我出来的,但没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你难得约我,我自然要来。”

    汝秀呵呵一笑,“如此说来,你肯为我做任何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