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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广阳殿昭华辅政

    “你怎么关心这些事情?和你也扯不上关系。”

    “和我是没有关系,但是和阿爹息息相关啊,阿爹您贵为太师,这朝中大小事情不是都与您有关吗?”

    榆桑想着,她嘴甜了些,阿爹就不会怪她妄议朝政了吧。

    太师还真没有生气,如今陛下病重,不会再提立后之事,榆桑心里高兴,他这做阿爹的自然也高兴。不过皇位传承之事,确实不该妄自非议,虽说和自己女儿没什么不能说的,但若是传扬出去,他倒无所谓,却怕女儿牵扯进什么事端。

    “以后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反正只要有阿爹在一日,便会护你一日。”

    榆桑上前接过父亲手中的粥碗,便顺势挽着父亲的胳膊,撒娇道:“那阿爹永远不许离开,我要一直一直陪着阿爹。”

    太师故意笑言:“傻孩子,那你以后不嫁人了?”

    榆桑羞赧,“那也要陪着阿爹。”

    翌日一早,太师府便有许多朝臣聚集,他们在书房中不知聊了什么,一直都傍晚时分才离开太师府,过了没几日,太师突然卧病在床,道是身子不如往日,太师本职都力不从心,实在没有精力担任辅政一职,之后更是在府中闭门不出。

    朝堂上的风向一下子变了,没有人再对尚王辅政一事提出异议,可直到此刻朝臣们才发现,从始至终,尚王都从未正面回应过这件事件,也从未表明过自己的立场,人们都道尚王与太师争夺辅政之位,可人家尚王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啊。

    于是在朝午门外,朝臣们纷纷拦住走在前面的秦尚书。

    “秦尚书啊,这让尚王殿下辅政可是你先提议的,如今太师已然放弃辅政之位,尚王殿下怎么半点反应也没有啊?”

    “就是啊,朝阳殿的折子可都堆不下了,尚王究竟接不接这辅政之位啊?”

    “如今太师避不见客,怎么连尚王都整日闷在府里?”

    “秦尚书啊,凡事都要有始有终,此事你可得向尚王要个准话啊。”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秦尚书左看看右看看,头都被吵大了,遂摆了摆手,“诸位大人放心便是,尚王殿下素有仁义之心,不会置朝局于不顾,若我们联名举荐,尚王殿下必不会推辞。”

    “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即刻便上书吧。”

    “对,我们这就回去递折子。”

    朝臣们一哄而散,秦尚书摸着自己下颌那本就不多的一小撮胡须,眉间尽是喜色,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尚王设想那样发展下去,这一步步,果真是好算计。

    朝中堆积的事务实在太多,朝臣们的折子当日就递到了朝阳殿,由太师、中书令、司徒,三府一同受理,翌日清晨,便授予尚王辅政之衔,在陛下病重这段时间,全权处理朝中事务。

    昭华坐在尚王府的车架中,牛车入朝午门,一直行驶到朝阳殿外,以往每每入宫,逾明都令他的车架停在朝午门外,此事一度成为朝臣们茶余饭后的笑料。逾明一面在百姓面前彰显他的仁义,一面又告诉朝臣他并未将这个新封的尚王放在眼里。

    昭华唇角一扬,车架已在朝阳殿前停下,昭华下车,却久久没有入殿,过了许久,子衍忍不住问:“殿下,为何要一直站在殿外?”

    昭华对着朝阳殿一拜,坦诚道:“我只是辅政之人,怎可在朝阳殿中处理政务,实在是不妥。”

    “可陛下不都是在朝阳殿处理政务的吗?”

    “所以才不妥。”昭华吩咐朝阳殿中寺人和侍者,“将所有折子搬到广阳殿。”

    宫人们不敢耽搁,连忙将一应物件搬去了广阳殿,百姓们都赞尚王守礼尊上,连以往对尚王那些不好的评价也都忘记了。

    昭华自进入广阳殿,已经有两日没有出宫了,堆积的折子太多,大事小事都需要一件件处理,且逾明一过完年就病重,许多事情都是年前积攒下的,再不处理只会越来越麻烦。就拿吏部那些审核和新调任官员的名单来说,没有中央审批,他们没法上任,耽搁了这么多天,那些地区的百姓们还不知怎么埋怨呢。

    嫮云担心昭华的身子吃不消,又没法进宫去,只能让霍言劝着点,朝政虽紧急,可也不能不顾及身子,休息不好做事只会事倍功半。

    这日,她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准备让霍言进宫给昭华带去,霍言反而笑她,“宫中御膳房什么好吃的没有,还要你费这个心。”

    嫮云嗔他不懂,“御膳房的菜和糕点都没什么新意,昭华自小都吃腻了,如今他记挂朝政,想必更不会好好吃,你只管帮我带去便是。”

    她可是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就是要赶在霍言进宫之前送来,霍言还急着进宫,便也不与她多言,二人便一同出了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门前已有车架等候,除了嫮云来时乘坐的尚王府车架,不远处竟还有车架停留,嫮云定睛一看,那是……邢泽府。

    霍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解释道:“邢泽有事与我商议,我俩便一同入宫。”

    嫮云点了点头,便见邢泽从车架中下来,一步步往这边走来,自桐县一别,已有几月未见。桐县疫灾、逾明病重、昭华辅政,几月之间转眼已发生了这么多事。

    “许久不见,中书令安好?”嫮云盈盈施礼。

    邢泽眉头一皱,怎么从她嘴中说出“中书令”来,总感觉有点讽刺的意味?可看她的神情又似乎并没有此意,邢泽便回礼,“阿云姑娘安好。”

    “云有一事不明,还望邢大人解惑。”嫮云本不欲见邢泽,可既然遇到了,她便问一问心中疑惑。

    “阿云姑娘请讲。”

    “听闻此次中书令对于昭华辅政一事,是持支持态度的?”嫮云观察着他的神情,初听闻此事时,她很是惊讶。邢泽明知道逾明恨透了昭华,不可能同意让昭华辅政,邢泽作为逾明信任之人,在逾明昏迷不醒时,怎会反而去支持昭华?

    这不像是邢泽的性子,且不论逾明是否乐意,单说邢泽与昭华可是有私仇的,按理说无论如何邢泽都不该帮昭华才是。

    邢泽见她这样打量的眼神,气便不打一处来,勉强点了点头。

    “为何?”嫮云又问。

    邢泽瞥她一眼,面色已不大好看,她竟然问为何,难道在她心中,他就是那种睚眦必报、是非不分之人?

    霍言见气氛不太对,忙打圆场,“若要叙旧日后有的是机会,尚王殿下还在宫中等着呢。”

    邢泽冷哼:“在桐县之时,眼见尚王关心百信担忧盗匪祸乱,又为了万千黎民不惜跋山涉水前往鲁西借粮。桐县疫灾,也是尚王自请旨去赈灾,直至疫灾缓解,陛下病重,我支持尚王辅政有何不对?”

    嫮云沉默,邢泽还不消气,接着道:“难道在你看来,我就应该极力反对以泄私愤?还是不分是非转而去支持太师?”

    “抱歉,是云言行有失。”嫮云自知说错了话,看来这两年邢泽也成长了不少。

    “并非阿云姑娘言行有失,是在你心中本就是这样认为的。”认为他公报私仇。

    嫮云蹙眉,“我不过是问了你一句,你便这般生气,且我已经跟你道过谦,你却仍不依不饶,这么几年,也没什么长进!”

    这个邢泽,真是不能好好跟他说话,说不了两句话便会吵起来,两人性情相差这么多,幸亏当初没有在一起,不然也是悲剧收场。

    “是你先小人之心。”邢泽也不让她。

    嫮云气道:“您是大人,我是小人,本就如此。”

    “你……”

    “怎么好好说着话还吵起来了?”霍言眼见情势不对,连忙走到二人中间,将两人隔开,邢泽的性子是固执刻薄了些,但嫮云怎么就轻易被他惹生气了呢,霍言还是头一次见嫮云跟人吵架,真是稀奇。

    他转过身与嫮云言道:“你先回尚王府吧,我与邢泽还要进宫。”

    嫮云转身便走,头也不回,邢泽也转身上了牛车,留下霍言一脸懵,以前他是有听过传闻,说是嫮云公主与邢泽常为时政和诗词争论不休,如今看来,传言竟是真的。

    广阳殿中,霍言与邢泽因政事禀告昭华,昭华虽未曾亲自处理过这些事情,可毕竟当了十多年太子,耳濡目染,本身又勤奋好学、多谋善断,处理起这些事情来倒也得心应手。

    “凉、魏与柔然想要来燕拜谒一事,还望中书令回去拟个回复的折子,万不可让他们知道陛下已病重,就说今年国事太过繁忙,请他们明年再来。”

    邢泽与霍言相视一眼,问道:“如此回复会不会太轻率了些?”

    昭华回道:“柔然与燕交战多年,如今虽娶了姝公主,但也不过是明面上的和平,不让他们来实乃是情理之中。至于魏国与凉国,多年来相安无事,却也无过多交集,他们突然想要来燕,定然没那么简单。听闻去年年末,凉国内部不大太平,中书令可以此为由,但语气尽量委婉。而魏国偏安南方,自恃国力强盛从不肯与燕国交往,此次却主动请求拜谒,这其中的原因你们就没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