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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原来这就是答案

    看着嫮云渐渐走远,赵洁才转身往陛下房间走去,他本就是来禀告刺客一事,子衍见他走来,说陛下一直在等着,他便赶紧躬身进去。

    派出去的人来报,那批在甫阳县外的刺客是蜀东郡的郡相所为,准确来说是前郡相,当初昭华一行人在惠城之时,让那个郡相吃了大亏,最后连郡相之位都丢了,他自然是恨之入骨。

    “如此准确的了解到我们的行踪,看来蔡文也是费了番工夫的。”赵洁恨恨的说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一剑杀了他。

    昭华原本也觉得此事蹊跷,如今知是蔡文所为,倒也合情合理,只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凝眉问道:“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给蔡文泄露的行踪?”

    “陛下的意思是有人利用了蔡文?”赵洁一惊,此事不是没有可能,蔡文吃了这么大的亏,必然到处在查他们一行人的行踪,此时若有人主动与蔡文联系,泄露了他们的行踪,蔡文正好可以在甫阳县外埋伏。

    不过料想那蔡文并不知道陛下的真实身份,不然借他几个胆子,必然也不敢刺杀皇上。

    如此说来,太师一党还真是不死心啊,但更令他惊讶的是,蔡文虽不知陛下身份,可太师一党是知道的,那么此事背后意味着什么便不言而喻,他抬眸望了眼陛下,见他点了点头,心中更加惊惧。

    “太师一党到底想做什么!”赵洁压低声音,“陛下,和太师分开走吧。”不能再让太师知道陛下的行踪了,当初在甫阳县境内那场黑衣人的埋伏,虽然惊险,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只是想阻挠陛下去林城,并不敢真的弑君,那些箭都躲开了要害,可今日这场刺杀,明显是致命的。

    昭华摇了摇头,虽然让太师一路知道他的行踪非常危险,可他又何尝不是监视着太师?赵洁还想劝说什么,昭华径直打断:“无需担心,这次是因为蔡文一事,让太师一党有了可乘之机,若是让他们自己真的来弑君,也不见得真有这个胆子。再者,准备一场精密的刺杀行动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已经失败了两次,不会再轻举妄动,毕竟风险太大。”

    “可万一呢?”赵洁还是不放心,他的职责就是保护陛下,他不可能像陛下一样,去赌这一场冒险。

    “有你和霍言在,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且你别忘了,太师可是伤的不轻,真到关键时刻,你二人大可挟持了他的性命,他怎会这样傻?朕要给秦太傅和中书令足够的时间,那些人的名单已经传回了邺城,总要给他们时间来解决。”那些隐藏的太师党羽对太师而言,可比明面上的人重要的多,这次一旦拔除了这些爪牙,也够太师老实一段时间了,接下来回邺城,昭华还有件大事要做。

    赵洁离开时已是深夜,子衍催促陛下休息,昭华却推推拖拖的就是不肯,子衍心里暗笑,说道:“陛下,已经三更天了,想必公主早已歇下,公主惦记着陛下,明日一早肯定会过来的。”

    昭华望了眼夜色,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嘴上嘀咕着:“可她方才明明说会再回来的。”不过嘀咕归嘀咕,到底是躺下睡了。

    此次陛下一行到甫阳县,由甫阳县公一路同行前往林城,几日的时间,竟连遭两次埋伏,虽然陛下没有斥责,但杜县公依旧惶恐。所有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每一道伤口都好像在打他的脸,终归是在他的管辖之地出了事。

    不过昭华还真没有准备怪罪于杜县公,但当杜县公坚持来请罪的时候,昭华却狠狠的斥责了他,杜县公正等着陛下降罪,却只等来了一句,“朕不降罪于你,但你要记住,是你欠了朕一个人情,日后朕可是要讨回来的。”

    杜县公愣愣的点了点头,什么叫他欠了陛下的人情?日后陛下若有事直接吩咐便是,什么事需要用人情来交换?

    他想不明白,昭华也不用他想明白,只说还要在县公府多停留几日,等县主和太师的伤好些了再启程,便将他打发走了。

    正午时分,子衍将膳食端进来,昭华因要装伤重不便出去,很是无聊,眼巴巴望着门外,始终等不到想见的那个人,心中便越发难耐。

    子衍最是了解他家陛下,便说道:“陛下有伤在身,想必食欲不振,不如请公主前来一同用膳。”

    昭华眸中一亮,清咳道:“那还不快去请。”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昭华见她盈盈而入,心中烦闷情绪一扫而光,让子衍将房门关上,他直接起身上前牵过她的手,“昨晚怎么打发阿清送来糕点,你却不来?”

    嫮云望着他牵着自己的那只手,轻轻抽回,“纵然你我姐弟情深,但也毕竟男女有别,日后不可如此无礼了。”

    昭华还以为自己怎么惹到她了,突然想到阿清如今被她派去照顾榆桑,如果她要吩咐,也该吩咐安歌来送糕点。他转而一笑,让她先坐下,他自己则顺势坐在她的身旁,认真的说道:“我本就想向你坦白一事,虽然我并没有任何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我想总归是要让你知道,昨晚榆桑来见过我,对我说了许多话,她向我表明心迹,但我已明确告诉她,我已有心爱之人,且今生决不相弃。你若因为此事生气,那我才真的委屈。”

    嫮云抬手倒了杯茶水,轻轻点了点头言道:“榆桑是个好姑娘,温婉贤淑、知书达理,我很满意。”

    昭华一直盯着她,见她眸中没有丝毫怒意,反而颇有几分赞许,她很满意?她满意什么?“你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嫮云却道:“父皇母后都不在了,你的婚姻大事我自然该为你操持,不过你毕竟是帝王,就算是我也没什么资格指手画脚,你若觉得我方才多事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昭华望着她却觉得此刻的她如此陌生,他腾地站起身来,动作太大撞到了桌子,桌子上的茶杯掉到地上摔的四分五裂,他全然不在意,目光始终不离开她,忍住怒气言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嫮云依旧平静的坐着,望着摔在地上的茶杯,叹了口气又伸手重新换了一个,重新倒上茶水,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仿佛身侧这个满含怒气的人她丝毫不在意。

    昭华的一颗心渐渐下沉,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起来,禁锢在自己怀中,“回答我!你到底怎么了!”

    嫮云挣脱不开,反而不再乱动,冷静的说道:“好,你不是要答案吗?此刻我便回答你,我认真想过了,一直以来,我只是把你当做阿弟,从未有过任何男女之情,我曾在母后面前发过誓,此生必以你为重,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哪怕付出我的生命,可你要的感情,对不起,我给不了你。”

    你要的感情,我给不了你。

    昭华冷笑,眼眸渐渐蒙上一层雾气,原来这就是答案,这就是她的答案。他猛地后退了几步,将她放开,“不,我不信。”

    嫮云偏过目光,不忍再多看他一眼,继续说道:“我对你,只有亲情和承诺,别无他想。你若不信,我可以立马嫁人离开皇宫,也好让你断了念想。”

    昭华蓦地抬眸,紧紧的盯着她,“你要嫁人?你想嫁谁?”

    “除了你,任何人都可以。”

    除了他,任何人都可以?昭华身子摇晃,慢慢的走上前,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神情且哀且痛,正午的阳光这般暖,为何他全身发凉?那双眸子里有太多的情绪,嫮云不敢看,耳边便只传来他沙哑的声音,“为何,为何对我这般残忍……我这一生,除了你从未想过要娶旁人,可你却除了我能嫁任何人。我以为我们早已心意相通,却不过都是我一厢情愿,你我自小一同长大,你该知我的心性,你也该知这番话对我而言有多痛,可你仍旧这般说了,可见你心中确实半分都没有我,半分都没有。”

    放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慢慢握紧,将她的肩膀钳制,那力道明明很大,可嫮云却没感到半分疼痛,却原来他始终不愿伤他,指甲都刺进了自己的手掌,他只是需要身体上的痛来缓解心里的痛。

    纵然嫮云与他一同长大,却从未见过他如此神伤的摸样,当初逾明谋反、父皇母后自陨朝阳殿、她与昭华逃出皇宫之时,昭华虽然悲痛,但好歹还有对逾明的恨意支撑,还有她在身边。可是如今,他孑然一身,又不能去恨她,这份哀伤又该如何化解?

    过了许久,房间里沉默的气氛才被打破,她原以为自己已经说的足够明白,谁知昭华硬是挤出一丝笑容,颤巍巍的问她:“你方才、方才是不是与我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