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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宫宴之上提采选

    令仪不知想到什么竟噗嗤一笑,惊觉失礼便忙捂住嘴巴,嫮云浅笑:“妹妹无须多礼,咱们还和从前一样,不必过分拘束。”

    令仪瞪大了眼睛,忽闪忽闪很是可爱,轻声问道:“真的可以吗?和从前一样?”

    嫮云点了点头,“自然,若是一天到晚守那么多规矩,大概咱们也不能好好说话了。”

    令仪似乎放下心来,神情放松不少,又笑了起来,解释道:“其实可不止安歌她们大惊小怪,有人比她们更紧张呢。”

    嫮云一愣,下意识想到昭华,随即却暗笑自己乱想,便听令仪悄悄言道:“其实今日我进宫来,有一半原因是受人之托,他听说公主生病了,心急得不得了。”

    其实令仪说完,嫮云便知那人是谁了,能请得动二姑娘的,还能有谁?

    果然令仪便又嬉笑道:“阿兄不便来看望,可心里又着实记挂,这么多年来,阿兄也只有对公主才这样好。”

    霍言自然是好的,正如赵洁所言,不论身份地位还是样貌品性,没多少人比得上他,可感情这种事又不是看谁好就可以的,偏偏霍言又是个死心眼,嫮云觉得,除非她嫁出去了,不然霍言这头倔牛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不免叹道:“你得空也帮我劝劝他,就说嫮云待他如兄长,不愿失去他这个朋友,他自然明白。”

    令仪却不以为意,撇撇嘴,“公主这话想必已经对阿兄说过很多次了,他若是明白早就该明白了,阿姐说他是个痴儿,一根筋,旁人是劝不动的。”其实她想问阿兄哪里不好,怎么公主这般看不上他,可进宫前阿姐嘱咐过,如今身份有别,她讲话要注意分寸。

    嫮云不愿再谈这些,便岔开话题,“你阿姐家的孩儿快周岁了吧,是在邺城办还是回鲁西?”

    令仪一想到那个圆滚滚的小外甥就喜上眉梢,欢喜道:“过几日就回鲁西,阿爹一个人在鲁西难免孤单,我们正好多待一段时间。”

    嫮云心道,如今邢泽擢升为尚书令,而尚书台重启,必有许多政务要处理,朝堂上的事情忙的脱不开身,自然无暇照顾妻儿,将她们送回鲁西也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鲁西郡公膝下只有你们两个女儿,是该多回去陪陪他老人家,且他必定很想念外孙,这也是应该的。”

    雪下了整整一日,除了宫道上有人时不时打扫,旁的地方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趁着雪停,令仪便起身告退。阿清立在门外,望着被宫人们扫走的积雪,神情一片黯然。

    安歌心里发笑,便走上前去打趣儿道:“桐县又不是没有雪,至于这般眼巴巴望着吗?”

    阿清嘟着嘴,一下子瞥见公主和二姑娘出来,便不再说话,令仪眉眼一笑,问道:“阿清这是因何事不高兴呢?”

    阿清连忙欠身行礼,“回二姑娘,阿清没有不高兴,扰了二姑娘实在是无礼。”

    令仪淡笑,嫮云对阿清和安歌实在是很好,私心里她也并未将他们当做奴婢看待,方才瞥见阿清的神情,嫮云便知道她因何事不高兴,此刻对着令仪言道:“妹妹不用理她们,想去郊外赏雪呢,求了我半天了。”

    令仪眼睛一闪,“赏雪?那倒是冬日里的好去处,不过今日这雪虽然下的不小,但积不了多厚,没几日就化了,除非这几日再下一场大的才能积的起来,倒是便可以去赏雪了。”

    阿清低着头不敢多说话,嫮云便笑着说道:“听见了没有?过几日啊一定带你们去。”

    阿清一下子抬起头,眼神又是委屈又是感动,她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公主不但不责备她,反而还要带她出去游玩,她怎么这么好的运气,遇到这样好的主子。

    令仪也凑到跟前来对嫮云言道:“若到时我还在邺城,公主能不能也带着我一起啊?”

    嫮云一愣,心道令仪在宫外,想什么时候去赏雪都可以,还方便,怎么也要与她一起,不过她也不说破,还是点了点头:“到时一定相邀。”

    虽然宫道和街道都有人打扫,但毕竟雪天路滑,嫮云便让人直接将令仪送回府中。

    同时醉霞阁中收到了桓度从柔然寄来的书信,桓度声名在外,像他这种医术高超的医者,在任何一个国度都是很受欢迎的,当然,只要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目的。

    嫮云一直不认同桓度孤身一人去柔然调查疫灾之事,可没想到他一声不吭就走了,想来是怕她阻拦,孤身入柔然实在太过凶险,若是被人察觉出他的意图,断无回来的可能,嫮云心中担忧,此刻收到他的书信连忙打开来看。

    这封信是桓度才到柔然时写的,主要是报平安,他知道嫮云和昭华一定会担心他,但在信中,他提到一个人,倒让嫮云有些在意。

    桓度说他才到柔然第二日,便被额扈罕请了去,给他的女儿治伤,从前阿颜提过她的父亲,便是这个在柔然手握重权的额扈罕,嫮云心下一惊,阿颜受伤了?而更让她心惊的是,桓度信中所言,阿颜将军是在练兵时受的伤,虽然柔然人一向善战,但以阿颜的身手,谁能随便伤她?

    桓度在额扈罕府中见到了阿颜,桓度并未提起他与嫮云相熟,阿颜也只当他是普通医者,与旁人讲话并未避讳着他,桓度在额扈罕府中待了几日,越发觉得阿颜将军心事重重,即使身上有伤,还是每日坚持练兵,实战之时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打法,每日回来又会有新伤,桓度劝说几次,阿颜却说道:“要是再伤的重些就好了,如果能不上战场就好了。”

    桓度很是惊讶,没听说过柔然要与哪国开战啊,阿颜将军为何要说上战场?后来阿颜大概是嫌他太啰嗦,便不再让他治伤,桓度便离开了额扈罕的府邸。桓度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便先传了信回来,说他会去调查一番。

    这封信本就是昭华先看过,然后让人送来给她的,柔然的异常想必昭华会有防备,只是嫮云却担心桓度应付不过来,私自调查疫灾一事已经是凶险万分了,现在还要牵扯进别的事情当中,如何能让人不担心。

    昭华本来是想朝堂渐稳之后,着力调查此事,可桓度担心时间久了更是难以调查,便孤身前去,好在他有身份掩护,哪怕是燕国人,也不会让柔然生出太多防备和敌意。

    阿清和安歌期盼的郊外赏雪,到底是没有成行,那场雪过后天气竟回暖了几日,现在街道上是半点雪花都看不到了。醉霞阁中的日子一成不变,没什么新奇的事情,冬日本也不大爱出去,嫮云便整日闷在暖阁中,偶尔抚抚琴看看书,虽然无聊但也惬意的很。

    转眼便到了腊月,腊八那日在广阳殿办宫宴,因是昭华登基以来头一次办宫宴,凡是在邺城当值,二品及以上的官员均携家眷出席,朝臣们望着广阳殿中身处高位却孤孤单单的身影,纷纷意识到,陛下登基这么久,到现在后宫依旧空无一人。

    早前传言太师之女与陛下情投意合,可今晚他们打眼儿瞧着,陛下就没往榆桑县主身上看一眼,看来此传言并非是真的。不过之前还有个说法,除了太师之女,秦太傅的那个养在深闺轻易不出府的女儿好像也与陛下有点眉目,虽说秦太傅这个女儿邺城中少有人见过,不过当初陛下还是尚王的时候,与秦太傅便交往过密,以此与其女互生情愫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朝臣们很是不解,秦太傅可是陛下的亲信,若是陛下与其女真的情投意合,为何又迟迟不肯采选后宫?从前秦秀只是个尚书,让他的女儿做皇后或许还不够格,可如今堂堂的太傅之女,中宫皇后绝对是当得的,陛下在犹豫什么?

    于是宫宴之上,借着酒劲,就有朝臣提出陛下采选后宫一事,昭华本来心情尚佳,听到此言顿时沉下脸来,但因朝臣们在底下离得远了,又都喝了酒,便没有注意,于是让陛下采选后宫的呼声越来越高。

    算起来如今身份尊贵又适龄的姑娘还真不少,且不提方才提到的太师之女和秦太傅之女,就是如今在邺城的鲁西郡公府的二姑娘和县主汝秀,那也都是极好的人选,再者王司徒府中的姑娘也都已经过了及笄之礼,个个出挑,这些人身份摆在那儿,如果入了宫就算不是皇后也是昭仪的品格。

    “苏侍郎怕不是喝多了吧?”昭华的声音不怒不喜,听起来却格外疏离。

    那个最先起头提起采选的苏侍郎脑袋一晃,喏喏的不敢再多言,可这事毕竟已经提出来了,大殿中的人都听的明明白白,昭华初登基的时候没心思想这些,朝臣们都还可以理解,如今登基这么久了,后宫空无一人怎么都说不过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