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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一切只是一场局

    安歌和阿清不敢多想,忙又添了副碗筷。片刻之后,淑尤便出现在正院,还未进屋便言道:“听闻王妃身边的两个丫头厨艺上佳,本王来讨口吃的,王妃不会介意吧?”

    嫮云笑着迎他入内,欠身一礼,“自然不会,殿下请坐。”

    她知道淑尤是来接她一同入宫,想必在这之前定有些话要嘱咐,便让安歌等人都先下去,房内便只有她与淑尤二人。

    安歌和阿清做的是燕国菜,但淑尤好似很是喜欢,嫮云见他吃的尽兴,也不打扰,一顿早膳便在静谧之中吃完。

    “难得你这般安静。”淑尤淡淡看她一眼。

    嫮云一愣,心道她并不是多话之人,可想到与淑尤的两次见面,她都是满心疑惑,自然有许多话要问、要说,却被他误会成是话多的性子,嫮云便轻笑:“看来殿下对我的认识还不那么彻底。”

    他了然的点点头,望着她的眸中含有深意,问了句:“那么你愿意给我了解你的机会吗?”

    嫮云别过目光,淡笑:“自然,嫮云与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不了解彼此,如何共同遇敌啊?”

    淑尤收回目光,隐去面上笑意,“王妃慎言,何来敌人?”

    “是嫮云失言了。”

    淑尤这才发现,其实那个一直神情淡淡,总有一份疏离的人是她。他敛下思绪,将昨夜没有讲完的话与她说个明白,他缓缓道来,神情始终未有大的起伏,可嫮云却越听越震惊,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阴谋,从凉国计划出兵之时,她便已在局中了。

    凉王病重,然未雨绸缪,知道自己一旦倒下,凉国必定陷入内乱,遂先发制人主动出兵,挑的便是国力最弱的燕国。凉国士兵来势汹汹,如破竹之势,惊的燕国和其他两国以为凉国如今国力强盛,不敢轻易招惹。凉王计谋得逞,趁此之际提出与燕国和亲,实则也是为了给自己最宠爱的三子铺路,或者说,凉国最初出兵,本就存了这个打算,求娶嫮云长公主,一开始便是这个局的一部分。

    凉王以为淑尤有了燕国为后盾,便能争一争这个皇位,可他却没想到,他的病一下子发的这般严重,嫮云还未到达凉国之时,他便已经病得不省人事,只是偶尔才能清醒一时半刻。

    嫮云迟迟未曾言语,当初燕国北境防线几日溃败,燕国百姓人心惶惶,朝臣们劝昭华请和,昭华日日寝食难安,她在朝堂之上逼昭华同意和亲,昭华痛苦自责又惶恐不安的样子还清晰的如在目前,却原来这一切只是一场阴谋。

    她清冷而问:“若是当初燕国执意出兵,不愿讲和,凉国会如何?”

    “鸣金收兵,再图他计。”

    呵……嫮云唇角一扬,似笑非笑中尽是嘲弄,是对自己的嘲弄,原来真的是她错了,是她误了昭华。若当初她没有执意和亲,昭华或许依然在矛盾当中,也许他会执意出兵,那么所有问题便可迎刃而解,就算他没有出兵,也断然不会在短时间内做出让她和亲这种决定,届时凉王病重,凉国自然也会撤兵,问题还是会迎刃而解。

    昭华说的对,是她太狠心了,都是她的错。

    淑尤目光望着她,看到她清冷的眼眸中那抹嘲弄的笑意,绝美的容颜是那般疏离,他忽的有些心疼,终是说了句:“对不起。”

    自始至终,她都是最大的受害者。

    嫮云想到了许多事情,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不敢去回忆的她与昭华所有的点点滴滴,如今都一幕幕出现在她的脑海,不过稍纵即逝的回忆并没有让她停顿很久。弄清楚事情的所有缘由,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

    “立场不同罢了,没什么好抱歉的,若是燕国面临此等状况,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再者,你竭力护我周全,我该感谢你。”

    淑尤没想到她心思这般通透,也这般通情达理,对她的认识又更近了一分,同样也更好奇了一分。初次听父皇提起这个燕国公主之时,淑尤也让人打听了一番,以为不过就是个有着极好的样貌,又有几分小聪慧的女子而已,如今看来,却并不是如此,或者说,远远不止如此。

    嫮云心中又将整件事情捋了一捋,明白昨夜淑尤说的一半一半是怎么回事,对嫮云的迫害的确是大皇子与二皇子的手段,不过嫮云到底没有猜出来,这一切的一切其实是凉王的阴谋。只是按淑尤所说,凉王属意淑尤为继承人,却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既然凉王为你选了燕国为后盾,又给你安排了这场联姻,都是为了让你有资格争一争皇位,那么为何不直接立你为太子?这不是最直接的办法吗?”

    她看到淑尤眸子暗了下来,嘴角一丝苦笑,“等会儿入了宫你便知道了。”

    三皇子府的马车一路往皇宫而去,马车之中,淑尤与嫮云并排而坐。嫮云梳了个比较正式又娴静的发式,身上的衣裳也是初月特地帮她选的,凉国皇室的着装,嫮云本就生的极美,凉国服饰又不似燕国那般规矩恭谨,反而透着一丝飘逸柔美,更趁的嫮云整个人艳若桃李如出水芙蓉,淑尤有一瞬间的呆愣,不过很快别过目光,压了压心中莫名的思绪。

    一路上心神不宁,不知不觉便已入宫门,淑尤先跳下马车,又转身去扶嫮云,宫人远远看见,只见宫门处的二人佳偶天成,宛如一对璧人。二人往凉王所居的晨光殿走去,嫮云很自然的挽着淑尤的臂弯,正如平常的新婚夫妇那般。

    可走着走着,淑尤的脚步便慢了下来,语气中有些迟疑,“看来你运气不好,初次进宫便遇到了两位皇兄。”

    嫮云抬眸一看,不远处迎面而来两位华服公子,与淑尤生的有几分相似,想来便是淑尤口中的两位皇兄了。左手边这位体型中等,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表面看起来像是个随和好相处的人,右边那位便像淑尤一般体型偏瘦,但瘦的又很匀称,随着脚步渐近,嫮云最先注意到的便是那一双丹凤眼,很是妖娆,竟有点像女子。

    她来不及再细看,便听淑尤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不论他们说什么,都别往心里去,别担心,有我呢。”

    嫮云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这一幕在走近的两位皇子眼中,便成了耳鬓厮磨、你侬我侬了。

    “早知道三弟娶了个沉鱼落雁的公主,却舍不得带出来让大家见上一见,如今看你们这如胶似漆的模样,便知三弟婚后的日子过的舒坦,倒是让皇兄我都有些嫉妒了。”那个一副笑眯眯的皇子拦住二人去路,开口说道。

    淑尤连忙躬身见礼,接触到嫮云询问的目光后,便一一介绍,原来方才讲话的便是大皇子秦王,另一个妖娆些的是二皇子晋王,嫮云与他们是初次相见,礼数自然少不得,便盈盈欠身,“见过二位皇兄。”

    声音婉转动听,盈盈屈膝的动作又轻盈曼妙,果然是个绝世佳人,大皇子盯着嫮云看了许久,也不管这是否妥当,嫮云倒是落落大方,直直迎上他的目光,倒逼迫的他先别过脸去。

    淑尤不动声色移动两步,将嫮云挡在身后,有些胆怯的问道:“两位皇兄这是从哪里过来?”

    大皇子见这个一向唯唯诺诺、不堪大用的三弟竟然敢挡在他的前面,有些不悦,刚想训斥,便被身旁的二弟拉住了胳膊。二皇子那双丹凤眼中满是倨傲,见到嫮云时虽然也稍稍惊讶了一番,但到底不像大皇子那般失态,他自然是瞧不上面前这个庸庸碌碌的三弟,但他最瞧不上的人却拥有父皇的疼爱,也不知是不想在美人面前失了风度还是别的原因,他阻止了大皇子,并开口回答:“才去看过父皇,父皇可是一向最疼你的,纵然你是新婚燕尔,也别忘了父皇尚在病中,该多进宫探望才是。”

    淑尤连忙低头躬身,“二皇兄教训的是,淑尤记住了。”

    大皇子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挑眉道:“三弟自大婚之后,便极少进宫看望父皇,亏得父皇那般疼他,而他呢,美人在怀……”说着又将目光放到嫮云身上,语气中多了几分轻佻,“有这样一位娇滴滴、风姿绰约的新婚妻子,三弟夜夜**,恐怕早就将父皇的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淑尤涨红了脸,身子弯的更低,有些语无伦次说道:“没、没有,淑尤、淑尤不敢。”

    嫮云不动声色走到淑尤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并拿起手中绢帕替他擦了擦额前细汗,动作轻柔,含情脉脉。

    二皇子笑了一声,略有些责备的看了大皇子一眼,缓缓言道:“当着弟妹的面,大哥说话也这般没轻没重。”又看了嫮云一眼,“大哥一向口无遮拦,没有恶意的,还望弟妹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