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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偷入邺城见太师

    当初,未曾看清自己对昭华的心意时,她曾力劝榆桑不要放弃昭华,答应会撮合二人。如今……躺在昭华怀中的人却是她自己。

    榆桑姑娘生的云容月貌,性情娴静端淑,就连对昭华的情意都不比她轻,又为昭华以身挡箭,险些丧命。

    这样好的一个女子啊,她既愧疚又嫉妒。愧疚的是自己食言,嫉妒的是这样一个女子也深深的爱着昭华。

    嫮云眸中黯淡,此次采选,榆桑也会在其列吧。

    昭华轻抚她的眉心,知道她不在意旁人,偏偏在意榆桑,便趁着此时与她把话说明白,“榆桑乃太师之女,只这一条,我便不会招她入宫,不然岂不白白害了她?”

    这个解释,嫮云并不满意,嘀咕道:“招汝秀进宫,是因无情,不准榆桑入宫,是因有情。进不进宫其实有何打紧,是否有情才是关键。”

    不然若榆桑进了宫,正好可牵制太师,然昭华不准。其实她该感谢榆桑,她曾救过昭华的命,可是她心中就是很不自在。

    这话昭华听的明白,她这吃味吃的也很可爱,昭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嫮云更是气恼,想着自己还被他搂着,便气的推他。

    昭华却搂的更紧,虽喜欢看她吃味的样子,却还是耐心解释:“虽然有情,却是恩情,并非男女之情。世上女子众多,我的心却小气的很,只装得下你一人。”

    他惯会说甜言蜜语,当然,也只说给她听。

    他知道嫮云之所以那么在意榆桑,只因榆桑确实哪哪都好,但在他心里,倔强、执拗、有时又很冷漠的阿难才是他最珍惜的人。

    感情就是这样,爱就爱了,因为有了你,旁人的好再与我无关。

    这一夜,昭华睡得格外安稳,这样安稳的一觉实在是太过久违。

    嫮云是在一阵细细碎碎的酥痒下醒来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昭华的脸近在咫尺,他笑着问她:“醒了?”

    嫮云有些懵,继而才记起昨夜……还未搭话,昭华细腻的吻便落了下来,将她所有的惊愕和羞涩都堵在唇舌间,嫮云还未完全清醒,实则眼睛还未完全睁开,便沉溺在他深情的吻中。

    可这次却是昭华先停了下来,且脸色很是难看,嫮云眼神迷离望着他,他懊恼的说道:“我要去太极殿了,不然被人看到,对你名声不好。”

    他要先回甘泉宫,再从甘泉宫出发去太极殿,现在还不是时候,太师未灭,朝政还未完全落入他手,他要保护好她的安危。

    嫮云知他心意,在他唇上啄了下,催促道:“快去吧。”

    谁知他促狭一笑:“夜里我还来。”

    嫮云脸色蓦地一红,瞪他一眼:“不准再来了!”

    昭华呵呵一笑,快速起身,尽管不舍得离开,但他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此时天色还未大亮,他让嫮云再睡一会,便与子衍又偷偷摸摸的赶回了甘泉宫。

    朝堂之上,昭华与太师君臣相合,一片安乐。纵然知道了太师私自集结府兵,但昭华却说太师立足三朝,劳苦功高,是该增些府兵以慰老臣,当即便为太师府增添府兵二百。

    太师一党心道皇帝小儿果然识相,也懂得投鼠忌器,可太师向观心中却隐隐不安,他可不会相信小皇帝自此转了性子,想要投鼠忌器与他重归于好。

    而是小皇帝此举,他确实看不明白。

    不过他看不明白,倒是有人看的明白,甫阳县公杜思齐偷偷来了邺城,直奔太师府而去。

    而几乎与此同时,鲁西郡公府的加急书信也送到了太师手中。书房之中,太师坐于上首,望着一侧面带疲容的杜县公,心生疑惑。

    “杜县公此次入邺,可是奉了陛下之命?”太师试探问道。

    杜县公随即起身,恭敬言道:“否,杜某乃秘密来邺,只为太师。”

    “为我?”

    “如今陛下亲征西凉而胜,威望甚高,本该趁机收归大权,借此打压太师一党,却为何又为太师府增添府兵?”杜县公直言,说明了来意。

    太师微怒:“杜县公慎言!”堂而皇之说什么太师一党,莫非要扣他个谋逆之罪不成。

    杜县公倒也不介意,但态度却更加恭谨,劝太师切莫动怒,“杜某一心为太师着想,绝无二心。从前陛下虽有心压制太师,然实力不足,只是隐忍,如今陛下威望正盛,正是时机,想必太师自己也有所察觉。杜某愿助太师,不论太师信与不信。”

    他说的坦诚,然太师岂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便言道:“杜县公想必是误会了,我与陛下君臣一心,并无嫌隙,倒是杜县公你,不远千里前来邺城,莫非是故意挑拨我与陛下关系不成?还是受了何人指使?”

    杜县公诚惶诚恐,连忙解释:“杜某待太师之心一片赤诚,愿集甫阳县全力以保太师府。”

    甫阳县全力?太师眯着眼睛,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甫阳县物阜民丰,兵力财力都不可小觑,一直是太师想要拉拢的郡县,可他也知道,此人圆滑。当初陛下假借出游之名前往林城,他便密信杜思齐,想得他相助,可杜思齐不但没有助他,反而得了小皇帝的重用,如今却来与他示好?

    太师冷笑:“于公,陛下重用杜县公;于私,陛下为杜县公赐婚,县公才得以娶得娇妻。所以这无论于公还是于私,杜县公都不该来我太师府说这样一番话才是?”

    说起此事,杜县公竟轻哼一声,眸中渐渐有丝恨意,“陛下入林城途径甫阳县,彼时杜某一点准备都没有,且陛下也并未完全信任杜某,我只好暂时投鼠忌器。可杜某一日也没有忘记陛下赐婚之辱,为试探杜某忠心,赐一婢子给杜某,让杜某成为群臣笑料,且因是陛下赐婚,纵然婚姻不幸却不得不疲惫应付,日子过的实在窝囊!”

    太师竟没想到杜县公对陛下有这一层恨意,反问道:“听说当初陛下是要将汝秀县主赐予杜县公的,是县公自己在陛下面前说爱慕于身边婢子?”

    孰料杜县公听此言,竟躬身跪拜,倒让太师一惊。

    杜县公真诚言道:“杜某心思,五年来从未变过,五年前杜某在邺城得见榆桑姑娘,便心生爱慕,当时也已向太师坦言。后来陛下赐婚,杜某因不愿榆桑姑娘为难,便谎称倾心于一婢子,谁知陛下却将计就计害惨了杜某。所以这于公于私,杜某都愿相助太师,绝无二心。”

    此言……太师心思微动,他一直都知道杜思齐对他的女儿有意,不过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不确定杜思齐是否已变心,此刻听他言来,太师心中动摇了几分。

    太师连忙将杜县公扶起,知他既然爱慕息女,必不会害她,那么也不会害心爱之人的父亲。

    “杜县公待小女的一片真心,实在令我这做阿爹的动容,不过我还是有言在先,我这一生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她不愿的事情我绝不会逼她去做。”

    杜县公一愣,他确实没想到一向狠毒冷漠的太师竟会如此疼爱自己的女儿,不过他还是应下:“这是自然,杜某相助太师,本也不会拿此事逼迫榆桑姑娘,如此岂不玷污了杜某待榆桑姑娘的赤诚之心?”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太师倒也多了分欣赏,但他一向谨慎,虽信了杜县公的诚意,却也不会将事情和盘托出,并未告知鲁西郡公今日才送来的书信内容,只是说让杜县公先回甫阳县等待,若真有那一日,还要多仰仗杜县公云云。

    杜县公也知道仅凭三言两语不足以让太师全然信他,便又言道:“太师可知陛下为太师府新增添的两百名府兵的底细?”

    太师坦然回道:“我自然调查了一番,没有问题才敢任用的。”小皇帝给他的人,他怎会轻易去用,想必小皇帝也明白,所以也不会明着来。可即便如此,太师还是细细查了一番,确认无误才敢招进府来。

    未料杜县公却摇了摇头,慎重道:“太师以为陛下不会明着安插人手,所以轻敌,没有查出也在情理之中,可杜某却知道,那两百名府兵虽然履历清白,但若细细追查,最终却总能查到霍大将军或者骁骑将军身上,这样的人,太师还敢用吗?”

    什么?太师大惊,他也查过,可并没有查到霍言和赵洁身上啊。

    杜县公看到太师的疑惑,又接着开口:“有些关系实在是很隐晦,太师不知也无可厚非,但杜某这些年虽在甫阳县,然能守住偌大的郡县,在邺城没有点人脉怎么能行?所以有些人的关系,杜某恰恰知道一二,而顺着这些关系往下去查,果然就查了出来。”

    太师知道杜思齐没必要骗他,一想到小皇帝为了对付他真是煞费苦心,拐多少个弯的在他府中安插人手,便不由的怒气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