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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养好身子去见他

    甫阳县公前来投诚,且一来便告知了如此绝密的信息,太师怎能不高兴。这一高兴,便让杜县公临行之前去见一见榆桑,杜县公自然欢喜。

    太师府后院,榆桑正坐在亭子里,春日午后在亭中晒着太阳暖意洋洋,但自从去年中秋宫宴过后榆桑大病了一场,这半年多来身子一直好不利索,简便拿了个薄毯盖在榆桑身上,关切道:“姑娘还是到房间里去吧,春日风大,您身子还没好全呢。”

    榆桑咳了几声,不介意的说道:“就是你整日让我闷在房间里,我这病才一直好不了的。”

    简一听,登时便要跪下,榆桑连忙扶住,“你这是做什么,我与你玩笑的,你我之间何时这样生分了?”

    她与简一同长大,名为主仆,实则亲如姐妹,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这丫头一向蛮横的很,如今怎么因着一句玩笑话就要跪下了?

    简却红了眼眶,抽泣道:“是简没有照顾好姑娘,姑娘的病都大半年了却一直未好全,都是简的过错。且简也不知姑娘到底怎么了,时常一个人发呆,脸上笑容也越来越少,若姑娘心中有何不痛快,您打我骂我都行,但求姑娘不要闷在心里,不然这病便更好不了了。”

    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可姑娘神情一直恹恹的,今日好不容易想出来晒晒太阳,她便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榆桑神情怔怔,原来简她都看在眼里。

    去年中秋宫宴,她在醉霞阁外见到陛下,得知陛下心中所爱,她又悲又痛还要装作毫不在意的听他诉说衷肠,之后回府她便病倒了,谁知这一病竟然是大半年。

    她知自己的病一直不好,全因心思郁结不得纾解,可她如何能放得下,如何能无关痛痒?前段时间长公主回宫,她本应前去拜见,长公主孤身在凉一定受了许多苦,可她心里过不了那个坎。

    她爱陛下,全心全意,陛下却因长公主日日神伤,再也没有比这更让她悲痛的了。

    此刻因简提起,淡漠了几日的心又开始抽疼,她心中无比矛盾,长公主回宫了,陛下一定特别开心,他再也不会满身戾气终日伤神了。她该高兴才是啊,她爱的男子高兴,她也该高兴。

    她不只一次的这样劝说自己,可是心,真的好痛。

    “姑娘?”简见她家姑娘捂着胸口很是难过的样子,着实吓坏了。

    榆桑轻摇了摇头,“起风了,进屋去吧。”

    简应了声,将要扶着姑娘到屋里去,院外那个青色的身影便映入眼帘,简惊呼:“是杜县公?”

    榆桑应声偏过头去,果然见院外站了个熟悉的身影,可怎么会是杜县公?他不是应该在甫阳县吗?

    但既然他能来到后院,来到榆桑院外,父亲必是知道的,榆桑便让简前去请他进来。

    索性便不进屋里去了,榆桑见杜县公走近,规矩行了礼,杜县公知道她身子弱,便说坐下说话吧,语气亲密,好像是自己的府邸一样。

    榆桑微微不悦,但也未多计较,便听杜县公说道:“此番来邺不能久留,明日就回甫阳县了,与榆桑姑娘相识一场,又听说姑娘病着,便想着临行前来见上一面。”

    “多谢杜县公挂念。”她语气疏离,只是客套。

    杜县公一时无语,便问道:“姑娘的病一直不见好,可请医者看过?此番医者桓度随陛下回邺,姑娘可请来一看。”

    榆桑如何不知,只是她的病是心病,只有陛下能医得好,可是这话她不会说,更不会对面前之人说,便淡淡应道:“已经请过医者了,是榆桑身子弱罢了,医者说多加休养便能痊愈。”

    杜县公眼中的关切不假,榆桑不讨厌他,但也喜欢不起来,本想着客套几句他便会离开,没想到却一直坐在她对面,哪怕不说一句话。

    她突然想到,杜县公远在甫阳县,怎会突然来了邺城?且方才他说不能久留又是何意?

    “杜县公来邺城,陛下可知道?”虽知此话不妥,她还是问出了口。

    杜县公微怔,心中竟是一叹,不知是为他自己还是为榆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榆桑抿唇不语,也罢,反正与她无关,她便摇了摇头:“随口一问。”

    与杜县公坐在一起,她很不自在,而这种不自在让她没来由的一惊,是否自己在陛下面前,也会令陛下不自在呢?

    她不知,也不敢去想。

    日落西山,院中风大,榆桑咳了几声,杜县公也知道自己该走了,尽管他很是不舍,这一别又不知何时能见。自五年前街上遥遥一眼,面前这个女子便住进了他的心里,那时他不过刚接任县公之位,年轻气盛,当即到太师府求娶,未料她不愿,太师也瞧不上他。

    这一晃五年,二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可初次相见的画面却仍清晰的在他的脑海中,未曾一刻忘怀。

    在院中吹了风,榆桑一直咳个不停,简端来药喂她喝下才缓了过来,此刻虚弱的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已经有半年之久没有在父亲面前提过陛下了,以往朝中有什么动静,她都会细心关注,希望能帮陛下做些什么,如今病了这半年,不曾出府也不从打听什么,朝中任何事情她一概不知。

    所以听简提起陛下采选一事,她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要采选后宫了?

    “陛下后宫采选的旨意早就下了,已经半个多月了,现下只有相隔甚远的郡县贵女没有赶到,近处的也早就到了邺城。”简知道她家姑娘的心事,她想着,若是姑娘能如愿,大概病也能很快好起来。

    榆桑果然眸子一亮,等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松口了,她暗自想着,以自己的身份必然是在采选之列,且她与陛下是有情分在的,陛下应该不会弃她。

    虽然她知道那不是男女之情,可不论陛下对她是恩情也罢友情也罢,她总比旁人多一份胜算才是,她不求皇后之位,甚至昭仪之下也无妨,她只是想待在他身边,时时能得他眷顾,哪怕一眼。

    “姑娘要快快把病养好,采选之期就定在了下月末呢。”简顺势言道,虽然她认为进宫不一定是好事,但只要姑娘喜欢,别的也不重要了。

    “下月末……”榆桑喃喃自语,届时所有贵女相聚邺城,该来的都会来,该休养的也都休养好了,时间刚刚好。

    可她突然神色一暗,想来父亲不会让她去吧……

    “姑娘?”

    看到简担忧的神情,榆桑怔怔言道:“父亲是不会允许我进宫的。”

    简见姑娘好不容易有了丝精神,连忙言道:“若是姑娘真心想去参加采选,自然有的是法子,如今先把身体养好,其余的满满再做打算就是。”

    也对,榆桑神情松了松,她要把身体养好,不要他看到自己病怏怏的样子。

    她要着盛装、粉妆面,戴着那支他送的白玉簪进宫去见他。

    亥时,朝阳殿的烛火还亮着,秦太傅与尚书令邢泽才从殿内出来,翕看了眼夜色,已经这个时辰了,便问陛下是否回甘泉宫。

    昭华坐着未动,也没有回应,翕以为陛下还有朝政处理,便躬身退下,才走了两步,又听陛下唤他,他回过身,陛下却又不再言语。

    翕疑惑,不敢多问,却也不敢离开,躬身站在殿内不知该走还是该留,许久之后,终于听见陛下似清咳了一声,将要说话却又什么都没说。

    翕打眼一瞧,见陛下面色微红,神态好不自然,翕一惊:“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谁料陛下竟瞪他一眼,显然是他猜错了,翕便想,难道陛下饿了?可若是饿了何不直言?

    他左右猜不出来,突然听陛下极小的声音吩咐道:“去请个世妇过来,不要让旁人瞧见。”

    翕呆愣了片刻,见陛下又瞪他,连忙应了声,不再耽搁。

    走出寝殿正遇子衍,子衍问他怎么不在陛下身边守着,听他说去请世妇,子衍很是惊了一惊,联想到昨夜陛下宿在醉霞阁,竟也面色一红,陛下如今才请世妇,莫非昨夜并未宠幸长公主?

    他摇了摇头,主子的事情还是不要乱猜的好。

    翕转身去请世妇,也渐渐明白过来,陛下方才为何那般难以启齿,想来陛下已登基三载,却如今才请世妇,难道陛下对于敦伦之礼不擅长?

    翕浑身一激灵,若是让陛下知道他此刻所想,非杀了他不可。

    昭华待在朝阳殿中,竟是坐立不安,昨夜宿在醉霞阁,与阿难有了亲昵之举,可他只觉得浑身难受似火烧,身下更是胀痛,可却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如何纾解这份躁动。

    嗯……他定要请来世妇问个清楚,不能在阿难面前丢了面子。

    想到昨夜,想到阿难,他更是难安,如今他竟是片刻不见她就想的厉害,恨不能时时在她眼前,他要把那一年多没有见到的日子补回来,今生,都不要再与她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