翕和子衍守在殿外，世妇进了朝阳殿，没一会儿便出来了，翕又偷偷送世妇离开，子衍进殿，疑惑道：“世妇这就走了？”

    昭华握拳抵在唇边，清咳道：“朕只是问一个问题而已，哪用那么麻烦，朕能无师自通。”

    他似赌气一般离了，子衍赶紧跟上，本以为陛下会去醉霞阁，可陛下却回了甘泉宫，并言道：“这个时辰她定然睡下了，没得再去惊扰她。”

    子衍暗忖，陛下果然是将长公主放在心尖上的。

    其实此时醉霞阁中的嫮云虽已歇下，却并未睡着，只因昭华今晨那句“夜里我还来。”

    她心神摇曳，说不出是气恼还是期待，她这一生，除了昭华必不会爱上旁人的，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且对昭华的亲昵之举也并不反感。她想着，昭华若是还来，她必是逃不过的，可她心中终归胆怯，这种矛盾复杂的心情一直在她心中反反复复。

    等了许久，她渐渐有了睡意，可昭华没有来，她想着这个时辰必不会来了，便沉沉睡去。心中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因着陛下后宫采选，邺城如今是贵女云集，但凡叫得上名字的客栈都住满了人，姑娘仆从人满为患。

    婕绘声绘色的跟汝秀讲起邺城盛况时，汝秀不屑的冷哼一声，凭她来多少贵女，论美貌和身份，有几个能同她县主汝秀相比？

    婕跟在汝秀身旁这么多年，惯会看眼色，连忙谄媚道：“但纵使她们如何费尽心思，都是比不上姑娘的，姑娘乃是邺城第一美人儿，又是王公之女，县主之尊，何人能与姑娘相提并论？”

    汝秀淡淡瞥她一眼，嗔道：“什么人也拿来与我相比，也不怕自降身价。”

    “是是是。”婕附和：“她们自然比不得姑娘，都是小地方来的人，没有见识到邺城的尊贵繁华，便以为没人比得上她们了。听说这几日邺城的街市上多了许多妙龄女子，邺城男子都争相而往，那是他们见识浅，也因姑娘不爱出门，否则烛火之光怎可与日月争辉呢。”

    汝秀最爱听奉承话，顿时喜笑颜开，却又冷冷一笑：“你说她们整日在街市闲逛？”

    婕摸不透自家姑娘的意图，便弱弱应了声。

    汝秀冷哼：“当真是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给我梳妆，我要出门。”

    实则婕说的一点都不夸张，陛下登基三载头一次采选，多少贵女络绎不绝前来邺城，这几日邺城的街市可谓是繁华至极。

    汝秀特地盛装打扮了一番才出门，却是才到街市便遇到了不想见到的人，这些年奉陛下之命假意与王诲交好，以此助陛下看着王氏，以免王氏生二心。她心中万般恶心都要忍着，就像此刻王诲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可对她而言，王诲始终是她的退路，她又不能把这条路给堵死了。

    且王诲牵扯到王氏家族，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对她言听计从了，从前无论她让王诲做什么，他都一口答应，如今大约也看出来她对王氏过分关注了，可却又迟迟不松开嫁给他。

    但虽说如此，她只要给王诲些甜头，王诲还是会事事顺从她的心意，但所谓的甜头也不过是出卖自己的色相，这些年，虽说大亏不曾吃过，但王诲也没少在她身上占便宜，每每想到这些，她心里就直犯恶心。

    此刻王诲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盯着她，让她颇为后悔，为何要争一时意气出门来，还如此用心打扮。

    “看来诲与县主果真有缘，在嘈杂的街市也能相遇。”他嘻嘻笑笑，一双眼睛就没移开她半分。

    汝秀却又不能与他撕破脸，便巧笑应付着：“原是在府中太闷出来透透气，不过此时倒有些乏了。”

    她原意是乏了要回府去了，王诲却接她话头：“如此正好，不如我们到旁边酒楼里歇一歇？”

    汝秀一怔，来不及拒绝，王诲便打发了婕：“你先回去吧，你家县主与我在一处，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带着个丫头实在是碍眼。

    这几年，姑娘时常与王公子来往，婕一向都知道，且王公子不喜旁人在，她也识趣，见姑娘没有开口反对，便自个回了府。

    不过是吃个饭，倒也没什么，汝秀便与王诲进了不远的酒楼，王诲自然殷勤的为她夹菜，实则这几年二人的相处方式彼此也都习惯了，一个殷勤奉承，一个欲拒还迎。

    但同一种伎俩吃腻了，总想要吃些特别的，尤其是今日汝秀细细打扮一番，比之平日里更多几分妩媚妖娆，他只觉得心里火烧火燎。

    那娇弱玲珑的身段，那弱柳扶风的细腰，皓齿朱唇，摄人心魂。

    王诲心里痒痒的，主动靠近了几分，酒楼三楼的包间一向是城中贵人交际之所，店小二不经传唤轻易不会上来，且包间外守着的都是王诲的人，他便越发大胆了起来。

    靠近坐着还不够，闻到身旁之人身上的香味，心里便越发难耐，将脑袋凑上前在她细白的脖颈间使劲嗅了嗅，汝秀一颤，往后退了退，他又凑上来。

    像是入了魔、着了迷，谁让他念了她多年。

    “王公子自重！”她微怒。

    这些年，这句话她说了无数遍，他都听腻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却是嬉笑道：“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脸色大变，腾的起身，为了不撕破脸，她是让他占了些便宜，但那也不过是牵牵手搂搂肩罢了，可如今看来他是越发不满足了。

    汝秀忍着怒意说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回了。”

    她欲离，他不肯，更顺势牵住了她的手，汝秀想甩却甩不开，怒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松开！”

    她的手柔若无骨，王诲眸中的**更加明显，见她怒，反而冷笑道：“这些年我为了你，连个侍妾都不曾有过，我有多憋屈你知道吗？如今不过是亲热一下你都不肯。”

    “我从未不让你纳侍妾，这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他大笑，眸中也有了怒意，“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把我当什么了？今日我且问你一句，你何时嫁我？”

    嫁他？若是她没办法进陛下的后宫，或许还会考虑，如今她怎肯委身于这个草包。

    她不语，王诲却也猜的明白，他不傻，只是因为太爱她，宁愿选择被她欺骗罢了，可还要他等多久？家里几次三番逼他成婚，因为她，他一概拒绝，可她呢，可曾将他放在眼里？

    “你怕从未想过吧，如今陛下下旨采选后宫，你是否动了心思？我几次约你你都闭门不见，利用完了想放手了吗？”

    他一句句质问，将她逼到角落，汝秀有丝惶恐，王诲从未对她发过脾气，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可有一点她却知道，她是女子，若真与王诲来硬的，吃亏的必然是她。

    于是她渐渐缓下语气，“你乱说什么呢？我何时利用过你，汝秀待王公子亦是真情一片啊。”

    “真情一片？”他显然不信，“既然真情一片，那为何要拒绝？”他低下头，欲亲吻，被她偏头躲过。

    他冷笑，汝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言道：“你我还未成婚，这样做实在是不妥。”

    “那何时成婚？你只要给个准话，我今日便派人到定王府提亲。”

    这……她慌了神，犹豫迟疑的神情都被王诲看在眼里，从陛下下旨后宫采选，从他多次上门她闭门不见，他便明白，一直以来汝秀从未正眼瞧过他。

    他年少时便对她思慕有加，这些年来从未将任何女子放在眼里，他是燕国第一氏族王氏的继承人，他的父亲是司徒，多少人想将女儿嫁给他，他都不屑一顾，一颗真心毫无保留的捧到她面前，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你每次主动找我，都是因为有事情要我做，若无事，你从不见我，从前我骗自己说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可如今我骗不下去了。”他眸中猩红，面前这个女子，他是真的爱她的，若不是被伤的太深，他不愿逼她，这些年来他也从未逼过她。

    而她，只想着入宫当凤凰。

    “我知，你不肯嫁我，也从未想过嫁我。既然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可以。”他倾身，将她抵在墙角，便动手解她的衣裙。

    汝秀又惊又慌，可她本就没什么力气，又被逼到角落里，逃都没法逃，“不，王诲，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不是想入宫吗，若是失了身，我看你还怎么进宫！”他已被**和怒火冲昏了头脑，这么多年，他做梦都想得到她，他以为他能等到那一天，如今想来，他终归是等不到的。

    就算日后她真嫁给了他，心也不在他身上。

    “不要，你别这样，别这样。”她的衣裙被撕碎扔在了一旁，很快便不着寸缕，房间外面都是王氏的人，她怎样大喊都没有，且包间隔音效果极好，本就为城中贵人们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