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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我不在你就找别人?

    本来连戎跃自己都以为没有发展的可能了,没想到刚过不久,他就意外捡获一次送心仪对象回家的机会。

    那是七月的一个傍晚,天气闷热得很,在室外站一会儿就会汗流浃背。

    贺峤身体刚勉强好一些,以刘晟为首的那群狐朋狗友就围上来,整天变着花样撺掇他出去玩,美其名曰放松身心。夜店之流的地方他已经提不起兴趣,刘晟近来也去得少了,一群人改去高档餐厅吃饭喝酒。

    公司积压的事情多,他是到得最晚的一个,推开门时包厢里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罚酒罚酒!”刘晟嬉皮笑脸地起哄,“迟到的自觉点儿,自罚三杯再坐下。”

    “我开车来的,今晚就不喝了。”贺峤不软不硬地回绝,目光移到被他揽住的章维时默然两秒,然后才轻微颔首入座。

    视线往对面再移去,主位坐着方怀业。

    他们俩也是许久不见了。自从那件事后贺家跟方家淡了许多,老一辈再怎么热络,年轻一辈也来往甚少。其实很早之前刘晟就有要缓和他们之间关系的意思,只是贺峤一直不买账,约五次有四次都不出来,今天已经算是很给面子。

    “不喝酒怎么行?”方怀业朝他抬了抬下颏,“喏,刘晟杯子都给你摆好了,估计是有事求你,等你喝多了好上当。”

    “欸你这个人!”刘晟哈哈大笑,“胡说八道什么狗屁,我有什么事要求他的?是你有事求他还差不多!”

    方怀业右手摩挲酒杯,低头淡笑不语。

    “方总今天怎么有空出来聚?”接过侍应生递来的毛巾,贺峤擦净手,“听说荣信最近在国内高歌猛进,方总应该忙得分身乏术吧。”

    “高歌猛进什么,跟鹤鸣比起来都是小打小闹。”方怀业起身亲自给他倒了杯酒,“来,我敬你。”

    “没有由头的酒我不喝。”贺峤淡淡拢住杯口。

    “怕有毒?”

    “你们俩这肚皮官司要打到哪天去啊我说,”刘晟边吐槽边往旁边章维的盘子里夹菜,“我就跟你明说了吧贺峤,其实今天这顿饭是怀业做东,他想跟你谈谈门店铺货的事。”

    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们敬的酒,假如一点都不喝那就太不给面子。贺峤往嘴里送了一口,感觉胃里轻微灼痛,不过尚且还能忍耐。

    最近荣信的生意的确重整旗鼓。虽然出海的事暂且搁置,但国内市场份额节节攀升,上季度已经重回全国前三。不过方怀业仍然不满足,他做梦都想做全国第一,好让方永祥知道两兄弟谁优谁劣。

    酒过三巡,其中一个比较了解家电行业的朋友说:“对了怀业,我听说最近市场上出了台专供线上的超级爆款电视,厂商还是家不知名的外国企业,有这事吗?”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想起来了,纷纷表示有所耳闻:“我妈的朋友还问我能不能弄着货呢,据说网上预约排队至少俩礼拜。这年头,啧,什么都爱搞饥饿营销,不就是台电视嘛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还能翻出花来?”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依我看,人家懂行着呢。先是找发烧友组团攒出所谓的硬核机,上线开售之前又借着预约的热度炒作一机难求,收了预售金之后再排期生产,最后等机器真出来了再找几个知名大测评背书烘托高性价比的口碑,好家伙,整个一空手套白狼啊这是!”

    预售加期货,既没有库存压力又没有资金掣肘,靠的就是过硬的质量跟出色的用户反馈。这样基本等于无本的买卖,玩得转的都是高手。贺峤听完,心里已经暗暗佩服,可方怀业却从鼻根深处嗤了一声,显得十分不以为意。

    刘晟笑笑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论打造爆款难道咱们方总会输给他?咱们方总那是脚踏实地,有设计师、有代工厂有门店,有售后有质保,这样的老牌子不比它所谓的新兴互联网品牌靠谱得多?”

    “你们有人知道那间外企的老板是谁吗?”

    众人纷纷摇头,只有一个消息灵通的说:“据说好像是炒币发家的新贵,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人在国外是肯定的,他们公司没一个人见过他。”

    聊来聊去无非就是这些话题。

    中途有人换位置跟刘晟他们套近乎,方怀业从善如流地换到贺峤旁边,见他面前的盘子基本没什么东西,就问:“怎么,身体还是不见好?”

    “只是没什么胃口。”

    “老爷子前两天还跟贺伯父问起你,想有时间一起吃顿饭,贺伯父说你出国了。”

    爸爸还算贴心,知道自己不愿见方家的人,懂得帮他挡一挡,贺峤心想。

    “伯父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住院呢。”方怀业低着头,慢慢晃动杯里的酒,“你知道,那是心病,治不好的。”

    贺峤默然不语,坐了一会儿后胃里难受起来,起身去了洗手间。

    “呕……”

    晚上吃的那点东西本来就少得可怜,又让他通通吐干净了。打开水龙头冲了半晌凉水,闷热烧心的感觉才渐渐消减。

    刚擦净脸,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是一晚上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章维。贺峤从镜中看见他,仍旧垂首安静地洗自己的手,没有跟他对话。

    章维就站在他旁边,显然有话要说。

    两人沉默着。

    到他拿纸巾擦手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章维立刻有些紧张地回头张望,见是不认识的人时才松了口气。

    贺峤往外走,章维叫住他:“贺总——”

    贺峤顿足,背对着他。

    “你有他的消息吗?”

    空气长久凝固。

    “如果有,请你务必要告诉我……”

    等了一会儿章维才往外走,经过他身边时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

    站在餐厅门口,贺峤没等来周培元,反而等来了两周没见的戎跃。

    “上车吧,今晚我是你的司机兼特助。”戎跃降下车窗对他笑笑。

    “培元呢?”

    “忙着恋爱呢。”

    系安全带的手一顿,他惊讶扭头:“真的?”

    戎跃看着他,表情无奈又调侃:“你怎么这么好骗。他整天跟你在一起,谈没谈恋爱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贺峤怔了一下,然后才低下头去摁插扣:“嗯,我的确很好骗。”

    “生气了?”

    “没有。”他侧颜忽然很倦怠。

    车开起来,风里飘着淡淡的栀子花清香,路旁高楼林立霓虹灯闪烁。

    “要睡一会儿吗,到了我叫你。”

    “不了。”他看着窗外,吹着难得的这道夜风,“吹吹风清醒多了。”

    “晚上又喝酒了吧?”

    “嗯。”

    “我经手的病人当中数你最不听话。胃都快烂了还喝酒,不要命了?”戎跃半真半假地责备。

    瘦长的路灯一杆杆经过,婆娑的树影一株株掠过,贺峤平淡的声音飘在风里:“活那么久干什么。”

    戎跃心下一惊,双手不自觉攥紧了方向盘。

    “贺峤……”

    “嗯?”

    绿灯变红灯,车身慢慢刹住。戎跃扭过头去看他,柔和的光线细细勾勒着他的眉眼唇峰,原本冷淡清瘦的脸颊变得朦胧不清。

    “没什么。”松开手,视线重新注视前路,戎跃换上一个轻松的笑容,“好久不开车了,还挺舒服的。”

    “你驾龄多少年了?”

    “十多年了,大学的时候学的。”

    “唔,”贺峤笑了笑,“难怪开得不错。”

    “这也叫不错吗?你的要求未免也太低了吧。”他大方自嘲,“我这人吧开车发飘,同事们一坐我的车就嚷嚷着害怕,要是一会儿撞马路墩子上了你可别怨我。”

    说完,车厢里忽然沉默。

    本来聊得好好的,贺峤却不再开口,手撑着额倚靠在玻璃上,整个人仿佛陷入某种茫然的旋涡。

    看着他失神的侧面,戎跃低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半晌,贺峤说:“陪我再喝一杯吧。”

    “今晚?”

    “嗯。”贺峤没有看他,停滞良久,寥寥的三个字,“去我家。”

    抵达离鹤鸣不远的一所高级公寓,戎跃的车径直开进去。

    “九号楼1301。”

    半年多以前贺峤将这里重新装修过,之后就搬来开始独居生活,每隔一两周才会回父母家去一趟。

    地库都是固定车位,戎跃就索性将车停在地上,熄火后先下去给贺峤开车门,又帮贺峤拿外套跟随身的公文包。

    九号楼。

    十几米外的一个临时车位,有双眼睛不远不近地注视着这一切,看着戎跃与贺峤并肩步入楼内,看着13层的楼道感应灯亮起又熄灭,看着那套公寓的窗帘里透出柔和的光。

    —

    “随便坐。”

    贺峤并不很会招呼人,进门后走到客厅,回头发现戎跃还在门口一动不动,“嗯?”

    戎跃笑笑:“总要分配给我一双拖鞋吧。”

    “……抱歉。”不周到的主人家这才匆匆走回来,从鞋柜中找出一双条纹拖鞋,“我家平时没什么人来,试试这双你能不能穿。”

    那是周培元穿过的。

    戎跃这人惯会随遇而安,况且此情此景之下,哪怕是鞋小了也得把脚砍短。换好鞋后他趁贺峤换衣服的时间进行参观,很快下定一个结论:贺峤平时不是一个人住,他养了条狗。

    房子显然有阿姨定期打扫,干净整洁到缺乏生活气息的程度。冰箱里没有蔬菜只有矿泉水,厨房的压力锅没开封、烤箱没插电,卫生间的所有东西都是单人份。

    唯一能证明这里住着活人的,大概就是阳台的狗窝、狗盆跟散落各处的磨牙棒、飞盘、毛绒玩具了。

    不过……狗呢?

    “你要先洗澡吗?”身后传来声音。

    一扭头,戎跃惊愕地震了一下。贺峤居然换了一身丝质睡袍,眼镜也取掉了,整个人慵懒又随和,看着比平时要好欺负得多。

    虽然彼此都是成年人,也能轻易听懂他在车上那些话的意思,可真正到了这里见到这样的贺峤,戎跃还是有种似梦似真的感觉。

    “你先洗?”贺峤又重复问了一遍,“我可以等你先洗。”

    戎跃匆忙回神,觉得自己刚刚那样盯着他看实在很失礼,就解释说:“我都行,要不你先吧,你都已经换好衣服了。”

    嗓音有点干。

    “嗯。睡衣我帮你拿了一套,在沙发上。”

    “多谢。”戎跃深吸一口气。

    人走进去,擦肩而过时他又闻到那股松木清香,顿时再度失神。

    “对了——”贺峤转身。

    “嗯?”他在心里勒令自己清醒,起码在床下维持住正人君子形象。

    “我家里什么都没准备,你用软件叫个外卖吧。”

    “你是说……”

    “安全套,润滑剂。”

    听着贺峤用最冷静的口气说着最情 欲的话,戎跃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