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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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等走出电梯便全是包厢了,温怀自在了许多,跟着季先生进了包间里,房间很温暖,温怀轻松地把鸭笼放在茶几上,见季先生脱外套,他赶紧有眼力见儿地跑过去把季风靡的衣服接到手里,帮他用衣架撑起来挂到柜里。

    季风靡看着他忙活,一开始有点惊讶,在温怀殷勤地站起来给他倒茶的时候抬手盖住了茶杯口。

    温怀一愣,赶紧把壶嘴收住了,免得茶水烫了季先生的手。

    “季哥,我,又做错了?”

    “没。只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用这样,别太客气,轻松一点。”季风靡拿起茶壶,从容地烫了两个茶杯,一个摆在温怀面前,“跟我在一块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温怀坐在季风靡旁边,脚不自觉踩到椅子的横梁上,紧张地在膝头蹭了蹭,讪笑回答:“我就是怕你不喜欢我。”

    “喜欢,不喜欢怎么会让你住进我家里。菜我已经点好了,你去洗手,回来再看看有什么别的想吃的。”

    温怀被突如其来的表白惊了一下,又觉得季先生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喜欢,可能就是敷衍的意思。但又听不出敷衍的语气,可能因为从小留学的缘故,季先生基本上没什么口音,说的是很好听的普通话,不过不刻意收束的时候偶尔几个字也会带上一些京音。

    总觉得季先生特别不对劲,难道季先生还有其他性格迥异的孪生兄弟吗,或者有个不常露面的兄长,就算真的有,长相也不能相似到这种程度吧?还是说他认识季先生的时间太少了,季先生其实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

    温怀边洗手边思考这些不对劲,但这样的温柔实在让人沉溺,连之前臭脾气的季先生都能因为那张好看的脸让人忍不住原谅他,现在这个温柔过火的就更让人欲罢不能了。

    小孩儿洗手都爱随便糊弄过去,温怀随便沾了点水搓了搓就甩甩手要走,忽然双手就被捉住了。

    温怀抬起头,从镜子里看见季先生就站在他身后,微弓着身,揽着他身侧伸出双手,把水打开,淋上洗手液细细地给他搓洗掌心和指节。

    温怀很瘦,又比季先生矮了整整一头,体型上差了不止一圈,被从背后虚贴着抱着的姿势很容易做到,只是离得特别近,一偏头就能看见季风靡低垂的眼睫,看见暖色灯光下皮肤上的细小绒毛,嗅到他身上清浅的檀香。

    “洗干净。”季风靡说。

    季风靡有洁癖,很讨厌任何宠物,甚至会因为制服裙上粘了一根没粘净的猫毛就开除掉新来的生活助理,更何况一只活生生的、会拉屎掉毛的、路上捡来的鸭子。

    但他在努力改,这些不喜欢都可以为了温怀变成喜欢。

    季风靡帮他洗净了手,扯了一张吸水纸塞到他手里:“以后每天吃饭前都这么洗。”

    “嗯……”温怀怔怔擦干手上的水,忽然转过身来,双手抱住了季风靡的腰,脸颊埋到他胸前,吸了吸。

    季先生的皮肉有点硬,腰带束着平坦的小腹,隔着一层薄薄的恤温怀都能感觉好像脸颊直接贴上了胸肌一样,温度透过衣服传递到脸上烘烤着他。

    他早就想抱季先生了,他把馋人家身子这种**归结为艺术生追求美的天性。

    季风靡僵了僵,微微低下头躬一点背让他抱,手搭在了他腰上。

    见季先生没表现出反感,温怀大着胆子踮起脚,搂住了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小声咕哝:“季哥,我怕我跟你待久了之后会嫌人体模特身材不好,下次上床你让我看看好不好,别老是让我跪着啦,膝盖痛。”

    季风靡简直要被这黏人的声音把魂勾走了,脑袋一热就把温怀抱上了洗手池,抬起他的脸和他接吻。

    温怀两条细腿软软地夹到季风靡腰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被亲得浑身发软,细碎地哼哼。

    季风靡亲得他眼里蒙上一层水雾才松口,温怀的嘴唇特别红,还泛着水泽。

    “季哥……这是我初吻……”

    谁能受得了一个被自己亲得晕头转向的男孩子一边蹭嘴上的涎水一边囔声撒娇说这是初吻呢。

    季风靡又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十八岁了,才初吻,没跟小姑娘早恋过?”

    “我忙着赚钱呢,哪有时间早恋,我爱学习。”

    “你还要赚钱呀。”季风靡逗他。

    “现在是不缺钱了。”温怀有点不好意思,“那我也得学习,考了大学找好工作,我不能一直让你养着啊,那多没面子,你给我的钱我都记在本子上了,等我工作了就还你。”

    “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是什么。”

    “嗯?”温怀扬起眼皮,“不是在谈恋爱吗?你不是看上我了吗?老板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说你喜欢我。”

    “……”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季风靡只好摸了摸他的头发。

    原来十八岁的温怀像只活泼跳脱的兔子,原来十八岁的温怀一直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服务员敲门上菜,这家店菜品份量小样式多,温怀又喜欢吃这个口味,季风靡虽然拿着筷子,但没怎么动菜,有些专注地留意着温怀喜欢吃哪一道,默默记在心里。

    季风靡哄着逼着喝了些温补养胃的汤,还不准他吃太撑,温怀只好听话细嚼慢咽。

    午休时间一过,季风靡开车把温怀送回画室,在离校门口五百多米的时候就停下来。

    “这个我拿回公司养,家里常没人,放个活物不安全。”季风靡把鸭笼放在了副驾驶,用安全带勒住,“等你想看的时候我拿回来给你看。”

    “嗯!”温怀下了车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跑到车窗边,探进身子抱了抱季风靡,很高兴地约定:“我晚上十点半下课,我一定最快收拾好出来。”

    “好,我还在这儿等你。”

    季风靡坐在熄了火的车里,久久注视着温怀跑出自己的视线,副驾驶的小鸭子还在不解风情地乱叫,微风吹了朵迎春花进来,落在季风靡腿上,花心里盛着今儿中午打包的暖阳。

    季风靡开车回了家,把车停回地库,乘电梯上来,用一把陈旧生锈的钥匙打开了装修没两年的崭新的房门。

    他没换鞋,也没在其他房间停留,而是径直上了二楼,走进温怀的小房间里,拉开衣柜门走了进去。

    漆黑的衣柜最深处也有一扇门。

    季风靡推开门,面前是一间陈旧的卧室,和刚刚温馨的小房间布局一样,只是久久无人居住,虽然打扫得很干净,但床单地毯都没换过,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了,地板也生了一些陈旧的细纹,颜色暗沉了不少。

    季风靡从旧衣柜里走出来,提着鸭笼下楼,木质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的车就停在楼下,季风靡从兜里摸出宾利的车钥匙,这钥匙还是十年前的,车旧了就直接扔在地库了,钥匙还是他翻箱倒柜才找到的,找人修了一下,除了看起来旧点倒也没什么其他问题。

    季风靡爱惜地摸了摸车钥匙上的太阳挂扣,揣进兜里,用兜里另一个车钥匙启动了停在门口的迈巴赫,掉头离开小区。

    车里没放音乐,季风靡沉默地开了一路,最终在陵园前停下,随着三三两两来扫墓的男女一同走进去。

    旁人都捧着鲜花带着祭品,只有季风靡两手空空,却像带着什么礼物一样脚步带风,独自一人走进墓园深处,在一座崭新的碑前蹲下,从兜里摸出一朵迎春花放在墓碑前。

    一朵花太轻,风吹着它跑,季风靡伸出一根手指压住花瓣,又从另一个衣兜里拿出一只小鸭子来,轻握着给写着温怀名字的墓碑看。

    “小怀,这小东西还活得好好的。哥一定救你,你别害怕。”

    墓碑上写着:一个天才画家睡在这里。(他不画听诊器留置针和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