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江词一愣，然后摇头，乖乖道：“我不是在跟你说这个……我是说，在跟你结婚之前，我就知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次换徐虞安愣住了。

    “不是……”徐虞安一时竟然很是语塞，“我现在比较懵，你让我捋捋……什么叫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什么又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怎么到你那儿就成了既定事实了？”

    江词微微睁大眼睛，闭嘴不言了。

    过了好一会儿没听到江词的回应。想了想，徐虞安决定来捋一下这里面的逻辑：“好，你不想说，我们就先把这事儿放一小会儿，等下再回过来说。”

    “按你刚才的意思，就是说，结婚之前，你以为我已经有其他喜欢的人了。所以结婚之后，你对我敬而远之，表面维持着和平但其实一直都不怎么待见我。也是因为你以为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这几年、从结婚起，你就抱着迟早会离婚的想法，是不是？”

    江词还是不肯应声。

    徐虞安这会儿不气了，甚至还觉得挺高兴。

    如果江词对他所有的不喜都来自于最开始的一个误会，那这个误会解开就好了，不是吗？

    徐虞安就继续温声细语的问：“我跟你说我喜欢你，你不高兴，你也不相信我说的话……也是因为你以为我心里还喜欢着其他的人？所以你那时候骂我渣男，是不是？”

    听着徐虞安说话，江词觉得他这问问题的趋向不太对，下意识解释道：“是……但是也不全是，我本来就不喜欢你，就算不知道你心里其实喜欢着别人，我也不会答应你的。”

    徐虞安现在是真的非常非常有耐心，他甚至并不急着问清楚江词到底哪来的这个误会，只继续跟江词盘这里面的逻辑。

    “那江小词，我得问问你。你都觉得我已经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当初又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呢？”徐虞安问。

    江词微微蹙眉，反问他：“那你又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呢？”

    徐虞安想了想，坐到江词身边，轻声道：“你知道吗，其实爷爷定下我们俩的婚约这件事，我知道得比你还要晚。”

    江词愣了愣，这他确实还是第一次听说。因为知道“苏回年是徐虞安白月光”的事，所以江词一直都下意识默认，徐虞安是很早就知道婚约这回事的。

    “你不知道吧。”徐虞安轻笑了声，“还有件你不知道的事……其实头回听到爷爷跟我商量，或者说是通知比较合适。他通知我说我有了婚约，结婚对象是苏家刚找回来的小儿子的时候，我以为他跟我开玩笑呢。”

    “僵持了几天，我发现爷爷是来真的，没跟我开玩笑。不过起初我也没当回事。”

    闻言，江词在心里默默自言自语，想说这他倒是并不意外。

    徐虞安说着，突然问道：“江词，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情形吗？”

    这话题跳跃度多少还是有点大，江词微怔，然后不好意思道：“不是很记得了……”

    徐虞安拿他没办法：“你啊，倒也是真的诚实。”

    “我还记得。”徐虞安又紧跟着说。

    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其实就在江词回到苏家、苏回年出国后没多久。

    徐虞安被徐家老爷子用婚约的事叫回家，刚进门下了车，进主宅之前，就看到侧院小花园的凉亭里坐着个小孩。

    “旁边放着个鼓鼓囊囊、看着就沉的书包，石桌上摆着书和卷子，你一边做题一边吃甜筒，可不就是个小孩吗。”徐虞安回忆着，忍不住笑道。

    江词瘪了瘪嘴：“你才小孩。”

    徐虞安“嗯”了一声：“行，我俩都是小孩。”

    看到江词的第一眼，徐虞安并没能将这小孩和自己的婚约对象这事儿联系起来，一是他本来对婚约就不上心，二是江词看上去年纪太小、人又乖得单纯，怎么着都和“结婚”这种事半点关系都没有。

    “我本来以为是爷爷或者奶奶哪个我不认识的朋友带过来的孩子，结果进了屋子，我问爷爷说我婚约对象是谁，爷爷来了句……不就在凉亭里吗，你刚才应该看到了的。”徐虞安摇摇头，对江词道，“江小词，我跟你说句实话，当时我就吓到了一下，想都没想就问爷爷，说您孙子看上去特别像变.态吗？”

    听到这话，江词觉得奇怪：“干嘛那样问？”

    “因为你看上去真的太乖了，还在读高三，我都不知道爷爷到底在想什么，给我安排个婚约不说，对象还是个高中学生……我的天，我那会儿就觉得，要是跟你结婚，我就真成变.态了，怪没底线的。”

    徐虞安说得生动形象得很。

    江词有点想笑，却又不大高兴听到徐虞安说他像个孩子，于是没忍住小声怼了句：“那你不还是跟我结婚了？变.态。”

    徐虞安默了默，纠正道：“是两年后才跟你结的婚。你上大学了，满二十了。”

    “……”江词还是费解，“你干嘛跟我结婚啊？”

    “因为喜欢你。”徐虞安很坦荡。

    江词抿了抿唇，他不信。但是他想跟徐虞安继续好好聊下去，把事情说开，所以江词没有说出容易挑火的话。

    徐虞安轻声道：“我说的是真的。第一次见你，我就对你很有好感，那种好感……比较纯粹，就是单纯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感，没有掺杂任何旖旎的念头。”

    “那天回去，我本来是想……嗯，誓死反抗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婚约那套，再说爷爷奶奶都不问一声我到底喜欢男的女的，就给我定下了这门婚约，也不怕性向都不和……”

    江词眨巴眨巴眼：“那你喜欢男还是女？”

    “我喜欢你。”徐虞安回道，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表白的时机。

    不过他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徐虞安继续道：“那之前，我没有想过恋爱、结婚这种事，也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没有过这方面的念头，自然也不能完全肯定说我就喜欢男的，就喜欢女的……但是遇到你之后，我发现只要是你，就都可以。”

    “原本我很抗拒婚约，但那天跟你一起吃饭，后来零零散散相处了几次，我发现……其实我对婚约也没那么抗拒了。如果一定要结婚，那是你就很好。”

    “所以后来爷爷再问我，我就说可以，再过两年，等你稍微再长大点。不然，按着当时的规定，你满十八岁成年了，我们就可以领结婚证了。”

    “我交代完了。你呢，江小词，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徐虞安又问。

    江词犹豫了下，觉得确实该有来有回，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觉得我是为什么呢？”江词只好问道。

    徐虞安无奈：“你看你，又把问题甩回到我身上来了……不过真要说的话，我大概能猜到点。说实话，那时候我虽然对你有好感，但真没到非结婚不可的地步，我那时候……也没反应过来自己喜欢你。”

    “更多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爷爷。如果光是态度上他想让我履行婚约，我还能犟着不干。但那时候很奇怪，我拒绝一次，爷爷就要出点事，手上脚上骨折都算是轻伤，进了好几次医院。”

    “频繁得我甚至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爷爷故意的，可哪怕他老人家对自己够狠心，普通的骨折受伤还能人为，那些实打实发作的病灶做不得假。再说，徐家那会儿就剩爷爷奶奶和我了，平白折腾我，也没必要不是。”

    “加上我对你本来就有好感……我才答应了婚约。你的话，当时刚回苏家，跟苏家人不亲近，可你那时候没有资本离开苏家。当然，这不足以让你答应下来一个奇奇怪怪突如其来的婚约。毕竟，就算你再想离开苏家，也没必要让自己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是不是？”

    “我也听爷爷他们说了，你拒绝过婚约。这并不让我意外。后来会答应，应该也是因为爷爷的身体原因，加上一点点利益方面的考量，比如跟我结婚后你能搬出苏家，虽然还是要和我这个陌生人一起生活，但相比之下要自由些。”

    说完，徐虞安轻笑，浅声道：“我说得对不对，江小词？”

    江词抿了抿唇。

    除了原剧情的不可抗力这个原因之外，徐虞安都说到了点上。

    但其实，最重要的就是原剧情的不可抗力。

    江词从来不觉得自己很有牺牲精神。如果代价是要他牺牲掉自己的人生，江词扪心自问，就算当初徐家爷爷病得再奇怪，他也不会答应下来婚约的。

    只是提前知道了这事儿躲不掉，所以才答应的。

    不想让徐虞安对自己产生什么奇奇怪怪的滤镜，江词老实道：“更多是利益权衡。跟你结婚，我能离开苏家，更加自由，而且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不用担心扯上感情纠葛。你刚刚说我没必要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其实不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