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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

    “百货大楼?楚越,你还真跟三娃胡闹啊!”

    二虎一阵头疼。

    他昨天都那么劝了,楚越怎么还和三娃一样这么不靠谱。这俩人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我就是想去看看,你瞧瞧我身上,一点儿钱都没带,怎么可能去哪儿买卖啊!我就是去看看。”

    楚越出来的时候就把杨彩秋拿出来的那半只鸡收起来了,这可是肉啊,现在就算是城里人,条件不好的也能大半年不见荤腥,这么大半只鸡,他可一点儿都不放心。

    二虎狐疑的打量了楚越好久,才终于点点头:“那成,你就在里面随便看看,好奇一下就完了,别跟那儿的人多说什么,快点儿出来。我在外面给你守着。”

    他这么一说,楚越就放了心。

    二虎和三娃是这个世界上和原主关系最亲近的两个人,换句话说,就是过命的交情,小时候三个人都是经常忍饥挨饿不受家里面待见的,多少次都是一起行动,从后山找到东西填肚子的。

    因此,楚越相信,自己在黑市走了一圈儿的行径,二虎肯定不会告诉别人。

    识人用人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点儿自信的。

    瞧着楚越拍着身上沾着的稻草就要下车,二虎想了想继续补充道:“你记着啊,要是再黑市碰见三娃,一定得给他拽回来!”

    三娃家就在二虎家旁边,今天早上这臭小子就不在家里面呆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到黑市搞事情去了。

    三娃头脑一向活泛,就是有时候警惕心弱。二虎这心里七上八下,提心吊胆的,到现在眼皮子还直跳呢。

    楚越瞧着二虎不放心的眼神,还是答应了下来:“成,我要是碰见他,一准儿给他带回来。”

    说完,麻溜的下了牛车,拍了拍自己身上破旧衣服上粘的稻草,大大方方的走进了百货大楼旁边的小胡同。

    要说这黑市不愧叫黑市,楚越一进去就觉得里面不一般。

    在这里出现的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眼睛滴溜溜的转,看着他的眼神一开始像是在看肥羊,后来又观察到他大概就是个穷兮兮的汉子,才移开了目光。

    楚越眼睁睁的瞧着,自己面前挎着一个篮子的大婶儿还轻蔑的白了他一眼,似乎在嘲笑他这种穷小子还能来逛市场。

    这他可就不高兴了。

    楚越耸耸肩,非常无奈。但是他刚来,还不熟悉这里的情况,不敢贸然行动。

    慢慢的离胡同口越来越远,有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太太拦住了楚越,她凑到楚越身边,悄么声的问:“小伙子,你有粮食吗?”

    显然,是把他当做卖东西的了。

    老太太也是着急,她都在这黑市晃了一个早晨的了,还没瞧见一个卖粮食的,这粮食抢手啊,天没亮就卖光了。

    现在的黑市也就早上管的稍微松一点儿,再过过这儿都没人卖东西了。

    见楚越没吭声,老太太有点着急的催促:“哎呀,你到底有没有啊,多少钱都行!”

    她是真的着急。

    家里面的大孙女马上就要下乡了,该带的粮票和钱都给孩子带上了,只是听隔壁邻居家的闺女来信说,知青到了之后的粮食给的不算多,他家闺女压根儿就吃不了多少。

    大孙女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再加上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工人,手里面还是有点儿积蓄的,一咬牙一跺脚索性来黑市晃荡一圈儿。

    她也是格外的小心谨慎,这会儿是真的着急了,才拉着一个农民样子的人问。

    “什么粮食?”

    粮食也有很多种,粗粮算粮,细粮算粮,红薯玉米什么的都算数的。

    “不拘什么粮食,只要是能吃的下去的就行!”

    楚越见她真的想要,想到自己拿不出来的那二十斤白花花的大米,点了点头:“有,我有大米,但是我这儿贵。”

    “多少钱一斤?”老太太一听大米,眼睛都亮了起来。

    楚越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从小到大也没有为生计着过急,一向都是所有人围着他一个人转,因此这做生意的道道他实在是不熟悉。

    他从原主的记忆中翻了许久,才最终犹犹豫豫的说出来了一个价格:“五毛钱。”

    现在一个工人一个月大概也就三十多块钱工资了,五毛钱确实是个价格。

    老太太听了之后果然愣住了。

    报了这个价楚越也是心虚的很,但是,在这个时候,干黑市买卖的人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据三娃昨天说的,黑市里面的价格要比平时供销社卖的高出个一倍,甚至两倍。

    “你给我看看米,行的话,我来五斤!但是小伙子,我给你一块五毛钱,还有一尺布的布票行吗?”

    她算来算去,手头没有那么多钱,不得已,只能用布票来相抵。给孙女儿少带点儿布不打紧,衣服左右都有个两三件,但是这粮食可是真真的要命啊!

    楚越知道,这布票现在挺值钱的。像他们在农村,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分布票,还一个人就那么一点点,一家子十口人凑起来,能做一件新衣裳就已经不错了,因此听到布票,他没怎么想就点头了。

    “行。”

    说着,他假装从自己一直背着盖着黑布的小篮子里面掏出自己存的米。

    楚源还是没有丧良心的,起码眼睛里还有他这个父皇在,给的米确实是白白净净的,每一粒都胖鼓鼓的。更棒的是,他认真的分了四个袋子来装,每个袋子恰巧就是五斤。

    这算是他干的为数不多的聪明事儿了。

    儿子长脑子了,楚越倍感欣慰。

    虽然楚越分辨不出来好坏,但是从老太太笑的没了眼睛的表情和给钱的爽快劲儿来看,这米还是相当不错的。

    总算是没有白养个儿子,转了世还能得到儿子的供养,他也算得上是上辈子积德了。

    交易都是悄么声的进行的,收到了五斤的大米,老太太收到篮子里就跑,那两条小腿儿倒得,压根儿就不像一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身体硬朗得很。

    后面,他又如法炮制,五斤米换了一块钱还有两张粮票。剩下的十斤可是不能动,是要拿回家的。

    人有钱了,走路都不一样,楚越走出黑市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自信的。手里有钱,兜里有粮食,心里才不慌!

    只是他觉得自己仿佛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直到坐到车上才想起了,他忘记卖了那半只野鸡!

    “你怎么进去了那么久!”

    二虎见楚越走出来,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以为个把分钟就能溜一圈儿黑市,哪成想楚越进去了小半个钟头。急的他都以为楚越被抓了!

    “我看着好奇,耽误了点儿功夫。”楚越解释道。

    好在二虎瞧着楚越进去出来都是两手空空,瞧着背的筐子都没啥变化,也就没在意,只让楚越赶紧上车去接知青。

    见了知青,楚越还有些迷糊,不是说知青都是半大小子和小姑娘的嘛,这儿怎么还有两个看起来快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呢?而且这俩老头子都瘦骨嶙峋的,行李也格外的少。

    知青下了车大包小包的带了一大堆的东西,个个在家都是娇生惯养的,忙不迭的叫苦。

    瞧见牛车,先是捂住鼻子嫌弃了老半天,才磨磨蹭蹭的把自己的东西搬上去。楚越瞧见了,面上不动声色,却把这些孩子和楚源类比上了。都是娇气不好搞的。

    只有那两个老头子,整理了自己的着装之后,一声不吭的先上了车。

    这一批来的知青有十多个,先要送到公社,然后才能分给各个村。

    这样下来,一个牛车可谓是坐的满满当当。

    “你,去那边儿坐着!”张丽娜见自己身边的行李没有地方放了,对其中一个老头子颐指气使。

    她才不怕呢。这两个老头子都是被下放的,是黑-五-类,要做最艰难的活儿的,她的成分可比这俩老头子好多了。

    张丽娜本身就是个大小姐的性子,爸爸还是多少是个小头头,又是家里的小女儿,打小儿就是被惯着长大的。下乡来也是不得已,她爸一早就和她说好了,过几个月就想辙给弄回去。

    因此,她看这牛车还有接她们的人都很是看不上眼。

    见她这么大小姐做派,车上的女孩子有志一同低头当做没看见。张丽娜的爸爸手里可是有点小权利的,平白无故的,她们可不愿意触她的霉头。

    那个被提及的老人家仿佛也是这么想的,安安静静的拿起自己的包袱去了一边儿。

    只有坐在牛车最边边角角的的男知青徐阳不高兴的撇了撇嘴,打断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啊!都是为人民服务,只是分工不同,人人平等!你和人家说话的语气就不对!”

    “我什么态度,什么样的人我就用什么样的态度!他们这样的都是犯了错误的,就应该是这个态度!”

    徐阳仿佛还想说些什么,被老人家用眼神制止了。

    见徐阳不回嘴,张丽娜得意洋洋的在空出来的地方放好了自己的包裹和行李。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肚丝,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