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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我吧

    黑红色的血液顺着针管注入身体,直到最后一滴血珠颤抖着消失在针头中,青年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满是血渍和泥土的脸上露出醺然的神色,仿佛流淌进血管里的不是血而是纯且烈的烧酒。

    那冰冷的液体把他的身体烧热了,青年闭上眼睛喘息着,脸颊上浮现出愉快的晕红。而与此同时他脸上的淤青一点点地淡化,仿佛那烂苹果一样的血肿只是万圣节的妆容。

    “啊……这样就,舒服多了。”青年喘着粗气,摇摇晃晃地撑着墙站了起来。“我知道你是谁。擂钵街最近一直有流言说附近有吸血鬼出没,会在夜里袭击落单的异能者。前些天我去那边调查,还有醉鬼声称自己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黑色的人融化进了树影里--那个‘人’是你吧,你的身上有噩梦的气息。”

    他轻轻翕动鼻翼,做出嗅闻的姿态,那双愉快的青莲色眼睛看向舍曲林:“血、噩梦和燃烧的气味,你一定来自旧梦之地吧。只有那里永远燃烧着净化野兽的火焰,因为那里的兽灾已经泛滥到控制不住了。即使是我们治愈教会也已经舍弃了那里--所以,你是被点燃了毛皮的怪兽,还是在猎杀中丧失了理智的猎人?”

    他的动作轻浮又不礼貌,无论面对着的人是男是女都很冒犯。但他的笑脸又是那么讨人喜欢,一点点热络一点点开朗,睫毛浓且长的眼睛忽闪忽闪,无论怎么样都无法让人生气。

    “……我不记得了。”舍曲林看着他,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要不要无视掉这句询问,然后像普通路人一样离开。

    但最后还是好奇心压倒了一切,他站在原地等待着青年的反应,静静地看着他。

    比起好奇心,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情。虽然对方如此失礼,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没有丝毫敌意--即使十来分钟前刚遭遇了莫名其妙卷入战斗的无妄之灾。

    --或许是因为这家伙看上去太脆弱了。

    舍曲林知道自己的保护欲只针对小孩子,对于年龄这种东西他非常敏感……但面前这个人正好长在了少年与青年之间,如一枚微微凝固的蛋黄似的正好卡在了他的接受上限上。

    那张无瑕的脸弱化了年龄感,看样子他是亚欧混血,五官明朗但脸盘的轮廓却柔和温润。他笑起来的时候一侧脸上有个小酒窝,蓝紫色的眼睛让人想起莫奈所画的睡莲。

    他的眼睛亮晶晶,里面满是期待,仿佛被哥哥带着出门玩耍的小孩子……在这个能被称作可爱的笑容面前,即使是铁石的心也会融化吧?他的面容那么美,可此时此刻看着这张脸只能想到少年的白衬衫和晴朗的阳光,阳光下流水潺潺。

    “啊,也是呢。”青年微笑起来,“旧梦之地是里世界的最深层,那里是无法被打破的噩梦。据说那里已经没有正常的生物了,所有被污秽侵染的东西都在既定的命运中轮回,陷入疯狂后又被火焰烧灼成灰烬。然而即使是雨水一样的火焰也洗不去它们身上的污秽……想要脱离那种地方,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吧?遗忘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没有关系。”

    “你现在有名字吗?”青年问道。

    “舍曲林。”舍曲林挪开眼睛,看向这个梦境灰蒙蒙的远方。“你的名字是什么?”

    “嗯……”青年想了想,“海迷纳,就叫我海迷纳吧。”

    他露出笑脸,舍曲林下意识地伸手,和他探过来的手相握在一起。

    “握了手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我可以叫你‘林’吗?”海迷纳歪了下头看着他,眼神里有着期盼。舍曲林看着他,只觉得是一只长毛凌乱浑身都是灰尘污泥的布偶猫在面前转着圈喵喵叫,让人情不自禁地想伸出手摸摸他的头。

    --舍曲林确实这么做了。

    在他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手就已经放在了这个猫猫的头上,然后揉了揉。

    海迷纳愣住了。

    他的眼睛不自禁的睁大了一些,眼睛里那种讨好与无辜的神色倏忽间破碎,仿佛舍曲林的手触碰到的是冬日玻璃上的冰花。他的肩膀和脊背都僵硬了,忽然再也维持不住身上那种孩子气的可爱,于是看似透明的冰悄无声息地消融,浊水顺着温暖的手指流淌。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他沉默地在舍曲林的手下低下了头,半长的黑发像缎子一样顺滑,从青年的手指之间流过。

    舍曲林怔了一下,在这个瞬间,他从这个大男孩一样的青年身上感受到了流水一样的悲伤。那种阳光一样清澈的暖意熄灭在黑色的水流中,连带着消失的还有他含着天真的稚气。

    他的悲伤、寂寞与深深的疲惫让他仿佛在瞬间从男孩长成了男人,这个男人真实的气质是阴冷的,如秋天一样苍凉。

    天空中的乌云沉沉滚动,这个时候舍曲林才感觉到了风中的凉意。从始至终这都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地方,他遗忘了那一切,是因为眼睛里只看到面前的这个人。

    “没有否认,那我就当做你承认啦。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一直、一直都是朋友--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海迷纳轻声说。

    他后退了一步,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新的笑脸。不是那种阳光一样清澈又像流水一样纯然无瑕的笑,此时他的笑容含蓄又礼貌,眉眼间的艳气有着蛇一样的阴柔,又锋锐逼人。

    “越是美好的缘分,在消失的时候就越痛苦……”海迷纳把自己鬓角的头发拨到耳后,忽然又自己笑起来:“林和我都是浮萍一样命运飘忽的人,以后也必然会分离--但是,虽然很害怕,我果然还是很想和林做朋友啊。中国人说活在世间应该及时行乐,如果能在快乐中享受掉一生里所有的好运,即使面对悲伤的结局也不会遗憾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如同叹息。

    “人类都是像你一样孤独的生命吗?”舍曲林一直静静的听着,直到此时忽然叹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将这个狼狈又满身脏污的青年轻轻抱在怀里。感受着对方忽然的僵硬,他轻轻搂着对方后背的手顿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松开。

    他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舍曲林诚恳地道歉:“我没有交过朋友,因此不太会安慰人,只是觉得你现在很伤心……”曾经他在某个雨天里看到过一场朋友间的争执,男孩把伞扔到一边追着因为伤心而哭泣的女孩,将她拥抱在怀里。

    因此他认为拥抱是人类相互安慰的方式,虽然海迷纳的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淡淡的笑容,可舍曲林迟钝的心在此时忽然敏感地跳动了一下,仿佛那些顺着对方心脏流淌的泪水也同样滴在了他的心里。

    “噗。”然而海迷纳忽然笑了起来,他抬眼看向舍曲林,眼神灵动而狡黠。那种脉脉流淌的哀伤忽然像是被水洗净了,他又变成了初见时那个狐狸一样跳脱的青年:“从来没有人教过你怎么安慰朋友吗?难道我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吗?”

    舍曲林一愣。如果他坐过过山车或看过变脸戏法肯定就知道此时自己的这种心情是什么,但他完全没见过也没听说过那两样东西,因此虽然由于完全摸不着头脑而对海迷纳产生了抱着刺猬一样棘手的感觉,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下头--因为觉得不点头也没用,该说的之前都说了。

    “真好,我喜欢唯一。”海迷纳笑了起来,仿佛很开心似的。他伸手戳了戳舍曲林的肩膀,忽然开口道:“带我走吧。”

    “怎么走?这是领域吗,我不太了解这里,看上去和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舍曲林问道。

    与此同时他环视四周,周围的一切仍然是死气沉沉的模样。一旦不和海迷纳说话,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愈发明显……不只是一点芒刺,简直是说谎时要吞的那一千根针全都扎在了身上!

    那些都是在四面八方把他们包围起来的眼睛。无数有着肉色触须的眼珠簇拥在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用无神的眼光看着这相谈甚欢的两人。

    海迷纳脸上露出一点被什么东西噎住似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有点牙疼。

    “你怎么知道领域?”海迷纳问道:“咒术师的势力应该很少涉及横滨。”

    “有时候也会看到咒术师带着学生在这里做课后训练。”舍曲林微微摇头,一语带过,并没有说自己因为太过好奇一不小心暴露,差点被当成特级咒灵追杀的事实。

    “好吧。”海迷纳也没有追问,只是顺着他的话解释道:“和普通的污秽领域不同,这里是曼西斯的梦境,是比普通的表世界还要接近深层的梦境--它是曼西斯学派所有人共通的梦。但是,现在这里并没有活着的曼西斯成员,我只是为了探查他们的布置主动跳进了陷阱而已。因此要离开这里,只要打碎梦境的核心就好了。”

    “梦境的核心?”舍曲林眉心一跳,产生了一点不太好的预感。

    “进入曼西斯梦魇的入口通常都是他们学员的尸体。但是,那些人虽然死了,意识也依然通过他们的牢笼活在这里……想离开梦境的话就要破坏‘入口’,也就是说把那个死人的意识也杀掉就好了,虽然他们因为太过疯狂,在噩梦里往往都变成了怪物……”海迷纳眨了下眼,漂亮的脸上神色无辜:“应该是那个东西吧。林,你看它像不像一只竹节虫?”

    舍曲林下意识地随着他指着的方向回头,然后就看到了一头浑身上下长满了硬毛、六条腿和细痩的身体都只有骨头的东西。海迷纳说得不错,它看起来确实有点像竹节虫,但竹节虫不会有这样长满了孔洞、孔洞里全是蠕动眼球的头颅,也没有楼房一样大的身体。

    “……”舍曲林陷入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们,原谅我这几天没有回复评论没有写作话,我真的真的太忙了,我恨不得把自己掰开用ort因为老师出差所以考试提前一周唐突备考,前天晚上又惊闻我cp塌房痛不欲生,最近太多灾多难太楠了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