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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涌之怒

    “注意它的眼睛!”海迷纳在背后大喊:“这个东西应该是阿米戈达拉的眷属,可以通过眼睛释放秘法……”

    他的声音消失在狂风里,一支枯瘦而肮脏的手臂从天而降,在轰的一声巨响中,他们面前的三层楼像被踩碎的苏打饼一样垮塌下去。

    “跑!”舍曲林厉声高喝,在那只不知道该称作野兽还是怪物的东西面前他们两个如此渺小,对方一只爪子就能把他们都拍成肉泥。好在这个大家伙似乎智商不高,六条腿中的四条都只是在狂乱地舞动拍击,简直像是个坐在积木堆里大发脾气的低龄幼儿。

    但这个世界上绝不会有这么可怖又恶心的‘幼儿’,它只是拍打攻击的原因是因为这样就能把面前这两个狼狈逃窜的家伙杀死了,对付一脚就能踩死的蚂蚁没有使用杀虫剂的必要。

    “阿米戈达拉是什么?”舍曲林扯着海迷纳的手狂奔,狂风和灰土几乎把他的帽子吹飞出去。

    气流在披风下鼓动,水泥路面像被敲碎的冰一样开裂,缝隙像黑色的细蛇一样追咬着他们的脚踝。海迷纳在奔跑中几乎说不出话,声音断断续续:“那是……噩梦中的神灵,但这家伙只是一个最低等的眷属!”

    舍曲林没有接他的话。

    他们顺着街道奔跑,仿佛是在玻璃罐里乱撞的飞虫。背后的房屋倒塌破碎,阿米戈达拉的六足在建筑群中发出沉闷而又震耳欲聋的声响。但那些房子同时也把它拖住了,它被舍曲林和海迷纳抛在了后面。

    舍曲林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海迷纳脚下踉跄,上气不接下气地差点撞在他的背上。

    他们的眼前骤然开阔了,仿佛两粒细砂从漏斗细长的漏嘴里掉了出来。在转弯处一道断崖切断了马路,旁边的房屋像被热刀切过的黄油一样齐齐地裸露出横截面,截面上的摆设没有丝毫凌乱,地板上没有丝毫灰尘。

    在走到这条‘边界’前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这它的存在。浑浊的大河出现在深广的地裂下,河水湍急地打着旋却死寂得如同默片,连一点水声也没有。

    河上有桥,那是一座彩虹一样的石拱桥,桥洞如同四分之一个月亮。

    仿佛曾有无形的天神在此试刀,第一刀将大地与其上的房屋一起切断,河水奔涌;第二刀又将河上的石桥从中间分开,取走一半留下一半,刀口平滑得如同被打磨过。

    断桥的边缘建造着一座白色的塔,它堆在石桥断口上的样子像一支融化的蜡烛。

    歪歪斜斜的河上架着歪歪斜斜的塔,塔尖上挂着生锈的青铜钟。没有人能在现实里建造出这样不符合物理规律的建筑,在搭建起来前它就会倒塌,变成一堆建筑垃圾。

    舍曲林把自己的披风递给海迷纳,在阿米戈达拉还没有追过来前把他从悬崖上放了下去,让他藏在下面。

    “这里的地层有很厚的岩石,应该不会被波及。”他说,“等我来接你。”

    六足的怪物携着漫天灰尘出现在道路的拐角,似乎是也没有料到眼前骤然的断裂,它的脚步迟疑了。阿米戈达拉那核桃一样形状的网状头骨里无数只眼球一齐转动,但很快它所有的目光就都锁定了一个目标……是那个黑衣服的男人,他站在断桥上的白塔顶端,脚下踩着青铜钟。

    另一个蝼蚁和他的披风都不知道去了那里,只剩下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骑士猎装站在那里。男人安静地低着头,仿佛是一只黑色的乌鸦。

    整座断桥上都长满了野草,在远处看桥和塔都是纯然的白色,但走上来才发现尘土和植物已经将白色的石砖侵蚀得坑坑洼洼……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如果现实中也有这么一座桥和塔,它们一定经历了上百年的时光和人的遗弃。

    阿米戈达拉用两条后腿蹲在那里,剩下的四条前肢仿佛祈祷一样交叠合拢。它的头颤抖着,污浊的黄色脓液从里面淅淅沥沥地流出。下一刻,它所有的眼睛都从骨骼的网里暴突出来,仿佛有人捏了一把解压玩具里的水球。白色的光束从它的眼睛里发出,被这束白光照到的东西都像是碰到了高温等离子束一样融化,地面上的马路上泛起灰色的粘稠泡泡。

    白塔的最高处,舍曲林看着脚下无声流淌的河,一时间产生了自己正在漂流的错觉,仿佛自己与这座桥都不过是随波逐流的一片苇叶。

    秘法的白光扫向他的脚下,阿米戈达拉的身体里发出尖锐的蜂鸣,那种声音震动着他的耳膜,耳孔里流出鲜血。舍曲林抬手抹掉那些血流,巨钟融化了,他失去了立足之地……但他放任着自己下落,从断桥的边缘掉了下去!

    白塔颤抖着,但激光最终没有把它穿透。在急速下坠时呼啸的风里,舍曲林被塔和断桥的阴影笼罩。他将沾满血的手伸向那笼罩着暗影的塔墙,墙上的影子像水一样波动,下一刻他用力从墙影中拔出了洛阳,刀鞘抖落后刀光像水一样清澈!

    长刀插入石砖,刀锋切开石头时爆发出火花。终止下降的过程中他的双手高频颤动到发麻,但最终还是稳稳地站在了墙上。

    舍曲林一手持刀,另一只手将手心里的血抹在刀身上。

    他的血像水渗进沙子一样顷刻间被金属吸收了,洛阳的表面依然光洁,刀光凄厉如满月。但没有什么月亮能发出这样暗红的光,血光覆盖着刀身,舍曲林再次将手伸向阴影中,阴影“喵”地叫了一声。

    克莉丝汀跳到了他的身上,蹲坐在他的肩头把自己细而长的黑色尾巴缠在了舍曲林的手臂上。

    脚下的白色石砖被更深的黑暗吞没,‘沼泽深处的酿酒工坊’。但这次酒坊的女主人没有把漂浮在沼泽上的东西拉进自己的领域,舍曲林拔出洛阳,沼泽把他牢牢地抓住了。

    长刀已经完全变成了鲜血一样的颜色,赤红色的十握剑!他的双腿猛地发力,借着踩踏的反力他从垂直水面的石桥断面上起跳后跃,克莉丝汀从他的肩头上弹跳起来,闪电一样消失在影子里。

    舍曲林再次坠落,然而桥下的影子里骤然探出黑色的触须,他伸出手抓住那些东西,单手发力改变了自己的下坠路线。酿酒工坊再次出现在他的脚下,他稳稳地站在了桥的背面。

    他深深的呼吸,打开自己的影子是一种解放……打破禁忌的界限,将自己从人类的躯体中解放!舍曲林闭上眼睛再睁开,金色的瞳子在黑暗里燃烧。

    身周的黑暗将他吞噬,这是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感受。此时所有的阴影都是他肢体的延伸……光明无法照到的地方,都是他的领域。

    舍曲林无声地在桥梁背面奔跑,向着悬崖的方向!

    阿米戈达拉的两条前肢放在断桥上,此时它已经释放过了秘法,眼珠里仍然流淌着黄色的脓。它没有把自己沉重的身体全部压在这条小小的石梁上,即使是它也不想掉下河水……因此才会使用秘法攻击那个侵入者,但是它真的把那个人杀死了吗?

    它犹豫着,虽然看到了那个黑色人影的坠落,可它已经非人化的头脑却本能地不安……所有的眼睛都在转动,桥面上的枯草在风中悉悉索索地颤抖。

    他躲在哪里?

    在哪里?

    枯草颤抖。

    不……

    它们不该颤抖的,此时所有的一切都是安静的,河上没有风!

    阿米戈达拉的四条前肢完全抬起,重重拍向断桥!

    然而桥的碎裂远比它的动作要快,白色的石砖与灰尘和荒草一起崩碎开裂成骸粉,所有的粉尘凝固在碎裂的瞬间!黑色的雾气在碎石间流淌,漆黑的人影像蝙蝠一样静静地倒悬在其中,男人冰冷的金瞳在黑暗中闪烁。

    阿米戈达拉发出嘶叫,这东西也是能发出声音的……但它已经失去了平衡,崩碎的桥已经无法支撑住它,而在全力攻击的瞬间它的重心前倾了!

    它向着河水坠落。

    所有的石块如同暴雨一样坠落,在这场灰色的雨里舍曲林全力起跳。他依然是人类的形态,可每一寸皮肤都被黑色的火焰缠绕,而他的手里长刀刀光暴涨,血红和金色的光映在了阿米戈达拉的每一只眼睛里。

    血红是洛阳的刀芒,而金色的……是舍曲林的眼睛!

    人与怪物的位置完全倒错了,这一次是舍曲林高高在上。不,或许此时悬停在半空中的已经没有人类了,有的只是……野兽和野兽!

    黄色的脓液从阿米戈达拉的头颅中不停地流出,它的眼睛暴突,但已经没有秘法的光在其中凝聚了。它的兽性已经被恐惧压制了,它比男人要庞大几百上千倍,可在面前这个蝼蚁的身上它感受到了森然而沉重的威严。无形的领域在半空中扩张,那种早已被忘却的畏怖重新浮现在它的头脑中,即使它早已因为兽化而失去了恐惧的本能。

    --如同觐见那古老的神灵。

    舍曲林掷出洛阳,长刀在半空中解体成一长一短的两柄单刃刀。他只抓住了长刀,而短刀如同高飞的白鸟一般直直撞进了阿米戈达拉的眼睛!

    噗的一声闷响,阿米戈达拉发出哀嚎,那是人类不能理解的声音,可声音里的痛苦却听得人关节都开始碎裂。

    它也确实是在开始碎裂,随着短刀没入颅骨它的第二对肢体忽然断裂了,鲜血像是喷泉一样流出。洛阳是舍曲林的影子,在碰触到它的瞬间阿米戈达拉没有光的身体内部失去了掌控,所有的阴影都化作刀锋,从内而外地拆解着它的骨头。

    此时阿米戈达拉头颅中黄色的脓液已经流干了,再流出的就是黑红色的血。舍曲林轻盈地落在它网状的头骨上,这庞大的怪物此时已经无法停止下落了。它的下肢在悬崖上抓出深深的沟壑,可此时那两条有力的后腿也已经被拆卸掉了,在河水中溅出巨大的水花后就悄无声息地沉没了。

    洛阳血红的刀刃切开了它的颅骨和所有的眼睛,每一颗眼睛碎裂时都喷出喷泉一样的血。舍曲林在这颗肮脏可怖的巨大头颅上奔跑,密集的骨骼开裂声中夹杂着阿米戈达拉垂死时的尖叫。

    他站在颅骨的末端,停下了脚步。

    舍曲林缓缓地拔出洛阳,双手举刀。此时他的身体稳如磐石,力量连通着脚下。

    劈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