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谁？焦笙下意识看了一点墙上的时钟，十二点整点。

    这个时间点谁会来敲门？

    犹豫时又听到，叩叩叩。

    有时候，听敲门声就能大概知道外头是一个怎样的人，因为声音会传达一个人的情绪，着急、悠闲、暴躁等……

    但是焦笙并没有在这个敲门声上听到一点点的情绪，就像是外头有一个机器人在机械地敲着门。

    “谁啊？”他对着玄关喊了一句。

    玄关到卧室有一段距离，需要穿过开放式的一室户厨房，那里现在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

    门上有一个猫眼可以往外瞧，但是这种时候，谁都会有点顾虑，不敢往外瞧。

    焦笙也不例外。

    不过最终，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先打开了玄关的灯，深吸一口气，往猫眼上探。

    走廊的灯光不算特别亮，但有一盏顶灯接触不良会偶尔闪烁，不过足以让焦笙看到站在外面的男人。

    男人穿着深色冲锋衣，脊椎挺得直直的，整个人像是一根黑亮的钢笔。

    但是因为背光所以看不清他的脸。

    松了一口气，是刚刚门卫的那个男人，焦笙打开了门，问道：“什么事？”

    对方看了他一眼，直接将手上的雨伞递给焦笙便直接转身离开，听都没听焦笙后来的那句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喝杯热茶的话。

    不过也没关系，那不过是句客套话，谁也不认识谁。

    男人修长的身影很快就进入了楼道下了楼梯，他的脚步声不重，颇有节奏，一会就听不到了脚步声了。

    焦笙将雨伞放会到鞋柜上，突然顿住了动作，他指尖轻轻捻上伞沿，竟然十分干燥，没有侵入半点雨水。

    他瞄了一眼窗户玻璃上的雨水，外面还在下暴雨，稀里哗啦的。

    焦笙直接走到大厅，这里空间才能够打开雨伞，噗的一声，雨伞撑开，没有水珠散开，竟然一点淋湿的痕迹都不存在。

    就算这人没有用伞，自己在回来的路上也用了，不可能这样干燥，除非拿到大型烘干机面前使劲的吹热风，或者把伞伸进散粉堆里，让粉末吸干水分。

    等等，焦笙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这让他冷汗直接下来了。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随手就开始写起来。这是职业病了。

    1：没有将住在几栋几楼告诉这个男人，为什么他能找自己的房间号并敲门还伞。

    2：难道当时他看着自己上楼，并且看到自己窗口的灯亮了起来才离开？

    3：说不通，自己的房间是在西面，门卫是朝东面，根本看不见。

    4：……

    接下来他想不出什么，笔尖在本子上画画写写。想不出来也没办法，最后一笔画了长长一大道，显得有点烦躁。

    这个插曲让焦笙更是毫无睡意，他站在书桌前徘徊了一阵子，心里就想起了周麟的事情，忍不住就拿出今天拍摄的相机。

    他硬着头皮看了几张周麟的画，这些画通过相机都清晰地记录下来，还可以任意放大，揣摩细节。

    注意到了那张他最觉得诡异的图，也就是所有奇怪服侍的人围成圈的那张。

    画里有点像是在狂欢，不过细看又说不通，因为他们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举办什么派对，反而很痛苦，很扭曲。

    会不会是某种丧礼？

    看到这里，焦笙有点佩服这位画家。

    他梦游的画画水平可能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水准，不仅能栩栩如生画出动物、人的模样，甚至还有小细节在里面。

    就这样一直看着，一直到手机电量不足发出提醒，才让他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愕然发觉自己刚刚太过于集中注意力，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他想了想，把部分照片发给了自己一个学历史的发小，王神。

    这货是他的大学室友，最喜欢研究这方面的东西，以前就经常拿一些孤本、野史来给他看。

    焦笙本来就是个好奇心极强的人，搞得他也入了坑，拿这些书当奇闻趣事看，不过他的专业水准远不如周宇。

    等了十几分钟，时间很晚，邮箱也是未读，对方估计睡着了。

    秋潮让整个房间阴寒下来，焦笙起了身，双臂下意识抱住自己，进门缩到床上钻回被窝里。

    睡前打开了一个说书软件的，听着一段相声，总算是有了困意。

    ……

    焦笙猛然醒来，心脏急速跳动，入目的是天花板的月亮灯。

    原来是枕头下的手机振动加闹铃铃声，将他从一个梦境中拉了出来。

    他还在急喘，大概三十秒左右才慢慢平缓下来，一抹胳膊，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脖颈处还有黏腻的冷汗。

    是一个噩梦。

    因为太真实，所以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梦。

    他梦见周麟死了，吊死在自己家中，打开门时，眼珠子直勾勾地盯住他们。

    他和吴西楼。

    焦笙经常做噩梦，从小做到大，但是大部分醒来就会忘，极少一部分会记得片段。

    焦笙慢慢坐起，长长吐了一口气，抽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因为窗帘拉着，房间内的光线还是十分昏暗，外面是肆意的雨声。

    他伸手去拿衣服要穿，手臂上立刻起了鸡皮疙瘩。

    好冷，总觉得今年特别的冷。

    这场雨来得很奇怪毫无预兆，因为之前天气预报还在报道一周都会是大晴天。

    微博上全都是吐槽天气预报依旧不准确，玩梗是不是某位可以求雨的歌手满世界乱飞。

    专家解释，这一股湿气流是从南边而来，风向突转，冷热空气交汇，因此来得突然，是寒潮的标识。

    焦笙觉得纯属瞎掰，就是给气象站强行挽尊罢了。

    伸手将旁边的灯打开，他套上外套起床，当他完全从床上站起来，环视家里的陈设，有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但是他却说不出有什么不对的。

    大概是这个梦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夏笙没多想，打开手机的早间新闻，刷牙洗脸。

    挤上牙膏对着镜子刷牙，他的眼神是停留在镜子里的，平日他也不是一个很龟毛很看细节的人，但他总觉得卫生间里那种违和感更强了。

    墙上挂着的是自己的毛巾浴袍，旁边夹子上还有卷好叠放整齐的浴巾，一切都和昨晚一模一样。

    他这种违和感究竟从何而来。

    之前，焦笙在王神给他看的书籍里看到过一段文字。

    如果你的屋子让你感到不舒服、异样，那你就要注意了，有可能是摆饰有问题，如果不是，那就更要注意了，不是“死物”让你感到不舒服，那就是“活物”。

    这个“活物”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活着的东西，而是会动的东西。

    如果你找不出来是什么到底是“死物”还是“活物”，那么你只能破局，这破局的方法最简单的就是，将你原本归置的东西打乱，让死物无法影响到你。

    这就简单了，焦笙将牙杯、毛巾、报纸、脏衣服都调换了一个位置。

    一直到屋内看起来乱糟糟他才作罢。

    站在屋内，环视四周，焦笙脚底发凉，因为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并没有因此消退。

    这么说来，让他不舒服的东西，不是“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