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坐上车没一会儿,刘阳的电话就打来了。
虞恒把声音调小,没让司机听清,才和他交流。
电话那边的刘阳轻叹口气,有些抱歉地开口。“虞恒,你在山区遇险这事,我和石原包括陆少都是知道的。”
他严肃了语气,也端正地叫她虞恒,而不是平时亲切的阿恒。
听到这话,虞恒心一提,有些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她忍不住追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是从萧水和路峋的电话里,听那对话推算时间段的话,当时你已经被路峋找到了。
倒不是帮路峋说话,我觉得刚才路峋应该没说谎,他告诉萧水或许不对,但他的本意确实是想让萧水安慰你的。
当时,我们的办公室还和陆少经常在的办公室在同一栋楼,有情况可以及时去找他汇报。
那天像往常一样过去,当时只有两位秘书,正巧又一个开会一个请假,没人守着。
我们没介意那先通知的规矩,直接走过去正要敲门听到里面有女孩的声音,对,就是萧水。
陆少和你说过,他和萧水玩过的,就在你回来前那几个月。
我们没有听墙角的习惯,正要离开再找个时间汇报。
石原听到了你的名字,站住了脚。
我说这话你可能觉得矫情,但他当时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心疼。
人品告诉他马上离开,不可以听老板的墙角。
痴念又扯着他听下去,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你,没有听过你的消息了。
他有多喜欢你,谁都不知道,可能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
虞恒有些无力又心虚地反驳着,说是反驳更像是委屈。“可刚才他走了。”
这话果然也把刘阳噎了一下,他苦笑着叹气。
“我没联系上他,但咱们这关系也是朋友了,我不会骗你的,我保证他肯定有什么想法。
不然,你耐心听我说下去,你自己再下决定,别这么快否定他。”
所有人都在替他说好话。
虞恒撇嘴。“我没否定他,我已经在去找他的路上了。”
“那就好。”刘阳松口气笑了笑。“指望他说知道你出事后有多担心是不可能了,还是我说吧。”
“好。”虞恒也挺好奇的。
“我们能听到,是因为她开的外音。
当时没多想为什么要开外音,后来冷静下来考虑后觉得她是给陆少听的。
陆少在大学就想挖你进陆氏的,像陆董提前挖石原一样。
但当时没和你说过,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要追你。
可能萧水也误会了,你看她的性子,就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别人面前黑你的机会。
萧水和路峋在电话里说了一会儿后,路峋又反悔了,说还是不让萧水帮着劝你了。
说你不让他对任何人说的,要是萧水去安慰,就暴露了。
挂断后,陆少出声问了几句,问你有没有受伤,是不是要回来了,他可以走一下关系,帮你订时间最近的机票。
可能也是因为陆少的关心让她以为陆少对你余情未了。
她说你受了很大的惊吓及虐待,有点类似于疯癫的状态,必须让路峋时刻在身边,非让……非让他抱着你睡才行。”
说到这,刘阳也有些不好意思,花心归花心,说这些还是有些怪怪的,更何况是朋友的女孩。
“……”虞恒嘴角抽了抽。“没有!骗你我是狗!”
刘阳加重了笑意。“那更好了。看来真是萧水故意说给陆少听的。
后面我们就没听了,我拽着呆愣的石原离开了。
他回到办公室后,指甲都把手心掐出了血迹。
也没心思处理一下,就开了电脑。
那阴沉的脸色哪正常,我过去一看是辞职报告,还是急辞。就赶紧拔了他电脑电源。
那跟三四天没睡一样充满血丝的眼瞪着我,我当时都担心他按着我打。
被我这么一捣乱,他也没心思坐那再写文绉绉的辞职报告了。
给陆少办公室打过电话后,他就赶过去了。
我跟上一起过去时,萧水应该被陆少安排到了其他的地方,没见她。
石原大步走过去,按在陆少办公桌上开口就问你的情况,问你怎么样了,受伤严重吗?
好在陆少我们三个从大学就有深厚的友谊,知道我们不是故意听墙角的,就算听,也只听了说起你的部分。
他只是有些不悦,倒算不上生气。
陆少和我一对眼神,就知道了对方所想。
我们不是不希望石原和你走到一起,而是觉得,你们应该没戏了,希望石原走出来。
那天我们俩人的话都不是多好听,不怕他生气,只想着叫醒他。
陆少嘲弄地看向他,说着。就算受伤又怎样,路峋就是医生。还是能治你心病的医生。
石原安静了好一会儿,轻声说着他要辞职,现在就走。
这些年石原倒是存了不少钱,可若是离开陆氏,那钱是不够赔违约金的。
当时冒着江郎才尽风险签下石原的陆董,可不是个慈善家。
石原那天没有一丝平时的高傲,他低声说着,他会赔的,一分不少地赔。
陆少毫不留情地打击他。
在合同未到期前私自离职,履历上那么重的污点,只要是个好公司都不会要他的。
加上……加上也得不到你,人财两失,实在可惜。
但他当时坚持要离开,哪怕陆少松口放他一个月的假也不行。
似乎那时他就下定了决心,他要去找你。
不是去和路峋抢你,只是要亲自保证你的安全。
抱歉,我拦下了他。
我死死地拉着要走的他,大骂他就是贱。
我不知道你的失踪与路峋有多大关系,但你能被找到,是路峋的努力。
是他不分白天夜晚走着崎岖的山路,闯进一家又一家被骂着还找人。
对你来说,他是英雄,是救命恩人。
而突然出现在山区的石原算什么东西?
他什么也不是,也不会有他想像的接近你保护你的机会。
他石原,从大学的时候,就一直是个懦弱的话都不敢明说的胆小鬼,一条可怜虫。
我不知道哪句话说到了他心里,他不再坚持着要去找你了。
只是请了半天假回家去了,电话也不接,敲门也不开。
第二天照常上班,像是昨天那位吵着要辞职的疯子不是他一样,又埋进了工作里。”
他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个中午,说起那事历历在目,虞恒也没打断他。
说完他有些抱歉。“那些话我是故意气石原才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哈。”
“恩。”虞恒忍不住点头,没多说话,怕刘阳听出她想哭。
他刚才说得对,没有人知道石原有多喜欢她。
她不知道,一直不知道,她所窥见的喜欢只是冰山一角。
“那你去吧,有事再和我联系。”
“好,晚安。”
“晚安。”刘阳有些担心。
挂掉电话,他又给石原打了电话。
这次终于有人接了。
石原的声音极其冷淡,周围有些很低的孩子吵闹声音,似乎没在家。
刘阳急死了,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半。“我的哥你在哪啊,你今天怎么了。”
“想吹吹风,没事我挂了。”石原正准备挂电话。
这时候也顾不得说多余的了,这一挂就再难打通了。“别,虞恒去你家找你了,在路上。”
“什么?”他似乎不信,悄悄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大腿上的肉掐着最疼,他还用了力气。
此时却顾不得自己制造的痛觉。
他手机习惯静音,一直在手边放就能发现,今天装在衣兜里,谁知道错过这么多电话。
还是路过的孩子指着他,对他妈妈说,哥哥的衣服在闪光才知道的。
他翻看了通话记录,有几通陆少的,其余都是刘阳和一个陌生号。
没有虞恒……
既然虞恒来找她的话,那通陌生号,多半是池舒了。
他正要拨回去,那通陌生号就再次打了过来。
这是夺命连环call。
接通就是池舒暴躁的怒吼。“石原我一直敬你是正当的汉子,怎么现在电话都不敢接?
你连解释都不听就信了萧水那个小贱人的话是吗?……”
石原的语气一改平时的清淡,他焦急地说着。“抱歉,我要去开车,晚点说。”
“说你……开车?”正要骂人的池舒憋了回去。
“我还没到家,我知道她在路上,我会赶回去。”
“哦。”池舒冷静下来,听石原这语气也不像是生虞恒气的样子多少有些放心了。
“开车路上小心……别挂,不行,酒驾啊大哥,叫代驾。”
“谢谢。”向她的关心道完谢,石原匆忙挂了电话。
他的车停的远一些,小跑着边打开代驾软件边拨通陆少的电话。
陆少的来电与那两人相同,而他的电话,也是陆少给池舒的。
他没那两人啰嗦,或许还和林文倩在一起,也没心思说太多,叹息着挂断了电话。
石原酒量不错,没一丝醉意。
但他不敢赌。这里离家还远,按池舒第一通来电时间算,虞恒大概走了一半路程。
现在回家,或许和虞恒差不多时间到。
如果路上被查到酒驾,那就麻烦了。
赶紧回家固然重要,路上不出意外也同样重要。
他坐在副驾,焦急地等着还没赶来的代驾。
河边都是家人或者小情侣散步的,一没有饭店二没有娱乐场所。
代驾人员可不会在这等单,需要一点时间到。
石原急得轻晃着腿,喘息也急切了些。
他怕虞恒到了敲门无人应,她误会后离开了。
他不敢让虞恒等,他怕她不想等了。
拿出手机想了又想,又不敢给她打电话。
怕她问为什么离开,怕她在电话生气调头回家,他不擅言辞,电话里又安慰不好。
还是等等吧……有些话要当面说的。
在石原急得要给代驾人员打电话催促时,他骑着折叠电动车终于赶来了。
匆匆把车子收进后备箱,石原又催促他。“快走大哥,最快速度,导航我开好了。”
那看起来颇为成熟的男人焦急地催促他,一身衣服没有外露品牌,却从质感看出来不是便宜货。
倒是他好笑了,只看这车就不是普通人能开起的。
更何况,他还套近乎地叫他大哥。
代驾小哥有些好笑,看了眼他冷淡又焦急的脸,并不像喜欢闲聊的人。
他应声,赶紧发动车子离开。
说实话,他一直觉得喝得半醉的人烦死了,大多数人喝多了话多。
他们拉着你说这说那,影响开车。
原来身上只有淡淡酒气的人男人也这么烦,他不啰嗦,就只重复一句话。
快点,大哥。
跟个复读机似的,烦死了。
没办法,他还要保持微笑,客户是上帝,傻x客户再不济也是傻x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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